“教授,新的實驗品弄來了。”
許柏将手術刀扔進托盤,工具碰撞的聲音清脆冰冷,手術刀上的血迹還沒有幹,冰冷的刀刃上是實驗品開膛剖腹的證明。
白大褂上的點點血迹散發出惡心的腥臭味,許柏脫下衣服嫌棄地甩向垃圾桶,随後走向洗手台搓洗雙手:“很好,将他們送進實驗室。”
“教授放心,一個也跑不了。”
“實驗品一定要小心地保護好,不要像朱茉那麼沒用,還好她識相,沒有暴露我們真正的基地,不然,她就是死千次也不夠賠的。”
“教授,我們的實驗一定會萬無一失。”
“哈,哈,哈…兩人對視而笑。”
“我的病好一點了,等我徹底好了之後就去旅行。”
“那很好啊,你需要的是休息,與植物,動物的交流,會讓我們回歸鮮活的大自然中,你要在其他事物中尋找能修補你精神體的介質。”
沈如意懂遊憶意所說的意思,處于發病中的人,不會出門,不敢與人對視,時刻将世界和自己的心剖析得無法連接純粹的生命,但這樣子會累及一生,她渴望且迫切的想活下去。
沈如意看着遊憶意手心中的蝴蝶發夾笑了:“謝謝,沈如意拿起發夾,夾起碎發,長發适合發夾,短發适配蝴蝶。”
“好好吃藥,藥吃完了,病很快也會好的。”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
醫生搖了搖頭:“不用謝我,你應該謝謝自己,謝謝自己願意接受治療。”
沈如意不是相信自己,她隻是将自己暫時剝離了身體,等她覺得身體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時候,就不會求死了。
“爸,那個老師打過我,你去教訓教訓她。”
男人頓時變了臉色,揚起沙包大的拳頭:“敢欺負我的兒子,吃了熊心豹子膽。”
“臭婊子,男人這一巴掌打得沈如意的耳邊嗡嗡響,她沒能站穩,重重地摔在地上,剛領的藥散落一地。”
沈如意還沒來得及呼救,頭發扯動頭皮的刺痛一下接着一下,毛孔留下密密麻麻的黑洞,拳頭棍棒落在身體上面,淤青血痕越來越多,沈如意隻能吃痛地護住頭部。
“爸爸,打,打死她,一旁傳來加油助威的聲音。”
沈如意睜開厚重的眼皮看向聲源處,她認識那個人,那是她的…
“敢打老子的兒子,我讓你打。”
磚牆上流下血迹,沈如意的頭裂開深洞:“救命…救命…沒有人聽見沈如意的呼救聲,她破了口子的眼角流下一滴紅色的眼淚。”
口袋裡滑落的棒棒糖在地面支離破碎,再也粘不起來了。
遊憶意的心髒猛地刺痛:“魔種的能量在消失,怎麼會呢?不會的,遊憶意捂着胸口,額頭上的冷汗流向臉頰。”
蘇小滿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姐,你沒事吧?”
遊憶意強撐着站起:“沒事。”
“姐,你去哪…裡,遊憶意跑得突然,蘇小滿站在三角帳内一臉疑惑。”
早晨才澆過水,魔種上的水珠已經幹涸,花瓣黯淡無光,最後一片枯黃的葉子掉落,遊憶意伸手去接,卻沒有接住,它徹底消失了。
“為什麼,遊憶意顫着手捧起花盆裡的泥土,她眼中的淚落進手心。”
魔種一顆接一顆地枯萎,遊憶意腦中的脈絡活了又死,沒有支柱支撐的大腦,即将成為枯竭的泉眼。
遊憶意的指甲紮進頭發:“這種病真的無藥可治嗎?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阻止他們的離去?”
一隻手按住遊憶意的右肩:“你還沒有明白嗎?”
遊憶意回頭看着黑袍使者,她布滿血絲的雙眼閃着一層水光:“你還要我明白什麼?”
遊憶意平淡的語氣中含着一絲責怪,黑袍使者搖頭笑了笑:“生死可以由自己決定,也可能由别人主宰,沒有人能預測下一秒發生的故事。”
地上太冷了,遊憶意站起來直視黑袍使者冰冷的雙眼:“那你主宰他們的命運嗎?或者說你一直在觀察他們。”
“你在質問我?你覺得我冷眼旁觀,黑袍使者冷笑一聲,遊憶意看不見他面具之下的臉,但她的雙眸映着他的無所謂。”
黑袍使者擡手撫上遊憶意的腦袋:“我可憐的孩子,你不能太天真,不是我冷酷,而是我們要認清現實。”
黑袍使者對于遊憶意來說是長輩一樣的存在,可他想教給遊憶意的東西太殘忍,黑白交織,墨色試圖侵蝕皎潔,她接受不了,也無法接受。
遊憶意點着額心:“黑袍使者,我不想明白。”
黑袍使者盯着遊憶意做完手勢,她所做的劃十字不像祈禱,更像祈求與悲憫。
“孩子,神的悲憫尚且救不了世人,信徒的祈求又如何挽救人類,我不逼你,黑袍使者轉身消失,隻留呆滞在原地的遊憶意。”
“喂,戚言,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見你。”
遊憶意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可戚言莫名地聽出了她的無助與祈求:“憶意,你怎麼了?你等我。”
遊憶意不喜歡等待,更不喜歡等人,但她盼望着某一刻有人在她原地不動的地方出現,隻要他出現,等一個小時,十月,百年都沒關系。
“憶意,門一打開,戚言沖上去緊緊地抱住遊憶意,手掌拍向後背的餘震不疼,遊憶意輕輕收攏雙臂,指尖用力地扣住戚言的肩膀。”
戚言松手捧住遊憶意的臉,他近距離地看着遊憶意的眼睛,她的眼睛微紅帶着些紅腫,戚言挪動手指觸碰她的眼尾:“憶意,我來了。”
遊憶意偏頭,側臉埋在戚言寬大的手掌中:“嗯,你來了。”
手機鈴聲驚醒溫暖的空氣,戚言抽手拿起手機:“喂,我是戚言。”
戚言給了遊憶意一個眼神,松開按住她手臂的手,轉身認真地聽電話。
遊憶意熟悉戚言的表情,她知道他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