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意姐,我很喜歡,但一個人看多沒意思呀,你可不可以陪我看?”
謝回清的語氣可憐巴巴的,還帶着一些乞求,任是鐵石心腸也該軟了幾分,更何況,遊憶意的心軟。
心裡酸酸麻麻的,遊憶意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隻是覺得他真的好需要人陪:“好,我陪你一起看。”
戚言給遊憶意買的票沒有浪費,隻是她的身旁換了另外一個人。
“回清,我去下衛生間。”
謝回清自然地接過遊憶意的包包:“好,我給你拿包。”
“不好意思,你沒事吧,撞到了人,段覺連頭都不敢擡,隻顧着彎腰道歉。”
“沒事,遊憶意扶起撞到她的人,這一看,遊憶意略為激動的開口,你,你是段覺,段老師。”
段覺沒想到還會有人認出他,一臉不确定地道:“你知道我?”
遊憶意喜歡段覺,準确來說是喜歡他唱的戲,當然知道他了:“當然,你是段覺,段老師,不是嗎?”
段覺難得露出了笑容:“謝謝你還知道我。”
段覺嘶啞話中帶的那絲哽咽,聽得遊憶意五味雜陳,曾經的他是何其的風光張揚,不像現在佝着腰,滿臉胡茬的卑微樣。
好戲已開場,遊憶意能看出段覺眼中的羨慕與失落,畢竟那是他最為熱愛的事業:“段老師,我一直記得你在台上的風姿。”
說着遊憶意指着心髒鄭重道:“在我心裡。”
看見遊憶意轉身走進門口,段覺突然哭了出來:“原來真的有人記得他。”
鑼鼓聲起,台上響起:“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
身随心動,段覺跟着台上的霸王轉身回身,他在無人之地的角落做霸王。
“憶意姐,你回來了,坐,我給你買的奶茶。”
遊憶意頓了下,伸手接過奶茶:“謝謝。”
看見遊憶意嘴角的淺笑,謝回清跟着笑了笑:“不用謝。”
遊憶意喜歡奶茶,卻很少買奶茶,因為清香的奶茶帶着茶葉的一絲苦味,而她不喜歡吃苦,遊憶意低頭吸了一口奶茶:“是甜的。”
謝回清的心思不在台上,他的餘光跟着遊憶意,他能感覺到遊憶意哭了,但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哭,或許是奶茶太好喝了,又或許是戲太好了。
謝回清伸手拍了拍遊憶意的肩:“憶意姐,看戲吧。”
遊憶意借着撩頭發的動作抺掉眼淚:“好,看戲。”
戲中人早已落幕,後台的吵鬧聲頂得過鑼鼓喧嚣。
“你以為你還是大名鼎鼎的名角嗎?你現在不過就是一個打雜的廢物。”
“如果不是我給你一口飯吃,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撿垃圾呢?”
辱罵段覺的人連妝都沒有卸,他鄙夷人的紅唇一張一合,将段覺貶成一文不值的螞蟻。
周圍的人都在看戲,沒有人替段覺說話,看見主角走了,他們才拿起自己的東西離開。
“哈,哈…段覺癱坐在化妝間地上,他的笑容全是傻氣,他們說得對,他不再是台上的主角,而是陪襯的垃圾。”
橋上的風清涼,衣袖上的褶皺微晃搖動,遠處的燈昏暗,隔着車窗的人影朦胧。
頓覺低落的段覺撫上高橋邊緣,欄杆上凸起的塵垢刺破手掌皮膚,留下一陣鐵繡味,橋底下深不可測,水流湍急聲躁得似催命符。
“下輩子,再做一回主角,段覺兩眼一閉,一行淚流到他的颌角。”
遊憶意的心中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直到她無意間瞥向車窗,幾米開外的橋上,有個人顫顫巍巍地爬上橋的欄杆。
“回清,快停車。”
段覺正想跳下,兩隻手先後抓住他的兩條手臂,遊憶意和謝回清同時使力,将他拽下。
“别攔着我,讓我死,段覺爬起來又想往下跳。”
“段覺老師,你别沖動,沒有什麼比你活着重要?”
遊憶意知道段覺隻是一時沖動,别人的話其實也沒有很重要,他需要的隻是安慰。
段覺轉身看着遊憶意懷疑道:“活着?”
遊憶意盯着他含淚的眼睛回他:“對,活着。”
他們的對視無關任何感情,但謝回清卻有些妒意,他握拳斂下眼中的陰霾,段覺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尋死的陌生人,他不喜歡遊憶意将眼神分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