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桃林内,三娘單手抱着孩子,空閑的那隻手輕展雲袖,輕易便将那來者不善的紫衣婦人揮在地上。
隻聽得“啊——”的一聲,方才還來勢洶洶的婦人立時萎頓在地,噴将出一口血來。三娘看在眼裡,雖然無法理解這人對于盜取寶蓮燈的執着,但見着對方這番慘相,仍是忍不住輕輕歎息一聲。
事情還要從前些日子說起。
那已經是楊婵去真君神殿大半月後的事了。
那段時間,沒了那個溫婉俏麗的神女時常在旁逗趣,寡言的三娘獨自一人帶着小沉香,剛開始的确有些無法适應。幸而沉香是個可愛的小丫頭,有她作伴,這孤身帶孩子的日子再怎麼枯燥,也總有尋到樂子的時候。
譬如小沉香本人,便是一個現成的例子。
不知是不是由楊婵精血點化的緣故,這孩子對于前者專門留下來守護她的法器寶蓮燈可謂親近至極,平素總是抱着不肯撒手不說,還極喜歡拿它當食物般地輕輕啃咬。所幸小孩子牙齒還未長出,寶蓮燈這個上古神器也略略識得幾分主人的氣息,倒也不至于一怒之下将這個總喜歡啃它蓮瓣的小娃娃傷到。
隻苦了三娘,每次将滿是口水的寶蓮燈自沉香口中奪出時,都免不了一頓哭笑不得。
若事情隻到這裡,倒也稱得上一句歲月靜好。然而令三娘無奈的是,禍端正是因此而生。
不知眼前這個紫衣婦人是從何處得知楊婵留下寶蓮燈離去的消息,許是見那神女久久未歸以緻起了歹心,趁着某一日三娘去竹舍内為沉香取溫好的羊奶之時,這人悄悄來此,竟試圖從搖籃中小沉香的手中盜取寶蓮燈。
結果自然是沒盜成的。
不說三娘很快便發現了她,那寶蓮燈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兒。前來盜寶的婦人全然不知,這燈竟是需要依靠仁慈的法力才能駕馭,是以,心懷不軌的她非但偷盜不成,還反過來被這寶物給予了重重一擊。
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盜寶不成,還鬧出這麼大動靜,紫衣婦人眼皮狂跳,心中亦是惴惴不安。可來都來了,難道還能空着手回去?她咬緊牙關,不信邪地還想再試一次,不想動作還未施展開,接下來發生的更奇異的一件事,便讓她在頃刻間萌生了退意。
——不知自哪裡打來的一道法術,悄無聲息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原本偷襲與被偷襲這種事,在婦人看來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隻讓她恐懼的一點是,在這道法力打在她身上前,自己竟絲毫沒有察覺到後面有人!
究竟是怎樣高深的修為,才會讓她這個修煉了千年的狐妖都發現不了對方的存在?
紫衣婦人心中惶恐,方才的認知更是在一瞬間放大了心中的恐懼,連帶着傷口也愈發痛了起來。她有些慌亂地後退幾步,眼睜睜看着那個安置着孩子和寶蓮燈的搖籃從她面前飛過,而飛去的方向,正是不遠處的竹舍。
定睛一看,竹舍之中的藍衣女子不知何時已聞訊而出,此刻正低下頭氣定神閑地抱着孩子逗弄。紫衣婦人見她抱孩子抱得熟稔,不由驚呼道:“三聖母,你居然沒走?”
三娘蹙眉,擡起頭淡淡瞥了她一眼,對此不置可否。正巧這時她懷中的小沉香被方才的異動驚醒,感受到周圍不同尋常的陌生氣息,一下子便放聲大哭了起來。三娘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複又低下頭去,輕拍着小沉香的身子,耐心地哄着她,讓她莫要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