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婵本就與兄長關系親近，如今又聽他這樣維護自己，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千年前兄妹倆相依為命同甘共苦的時候，一顆心簡直溫暖得不像話。眼見那玄衣墨扇的偉岸身影逐漸向自己走來，不知怎的，她鼻頭竟突然有些酸，口中也禁不住輕輕呢喃着“二哥”。

她恍惚之中想起，似乎這段時日有了三娘的陪伴，她已經很少再去回憶那些年兄妹倆互相扶持的往事了。原來時過境遷，縱然他們還是原來的模樣，心境也難免會變麼……

随着楊戬的一步步走近，在場三人不盡相同的心思自然也收入了他的眼底。身為他妹妹的楊婵面上盡是依賴與感動之色，看到親人與靠山的欣悅自是毋庸置疑；紫衣婦人僵着神色，觸及到司法天神帶着無形威壓的冰冷目光，心中難免多了幾分退意，雙目裡的驚懼與薄怒更是無從掩飾地傾瀉出了幾分；而三娘……

唯有這個與三妹并肩而立的藍衣女子，看向他時的神情是連他也捉摸不透的恍惚之色。楊戬皺眉回望過去，一時竟有些看不懂這女子眼中的情緒。

他不明白，明明二人是初次相見，可為何對方眼神中的蒼涼渴慕，卻像是隔了經年，遙遙而不容拒絕地投進了他的眼中。

盡管三娘很快恢複了正常的神色，可她的異常，終究瞞不過身為司法天神的楊戬。在天庭做官的，如果沒有足夠的察言觀色的能力，如何能夠淩駕于衆神之上？

可這種似悲似喜的模樣，卻也是楊戬從未見過的，他不禁開始搜索起自己尚未入天庭為官時少之又少的與人相處的記憶，回想自己是否見過這樣一個奇特的女子。

結果自然是沒有的。既然自己沒有見過她，那麼這人眼中的複雜情緒又是從何而來？楊戬心内疑惑，面上卻終究不曾表露出半分，隻是他的目光，在觸及到三娘周身萦繞的仙氣時，仍然難免有了稍許的停頓。

莫非是哪裡剛修煉出來的散仙？

他暗中起了疑心，決定等下為三妹處理了眼前之事後，好好查查這個神秘女子的底細。

楊戬想着，已經走到三人面前。手中墨扇輕輕開合，他先是安撫地看了妹妹一眼，而後視線一移，在楊婵身邊的三娘身上頓了一頓，得到對方禮數周全的輕輕點頭，方才将如炬的目光直射向那隻咄咄逼人的紫衣婦人。額間神目開合一瞬，他放下心來，氣定神閑道：“原來是一隻狐妖，竟也敢來華山擾三聖母清修。”

“主人，不如讓小狗把這隻老狐狸殺了吧，省得她總來打擾三姐。”

此刻說話的是方才跟在楊戬身後的那條黑狗，哮天犬。不知何時已化作人形半蹲在紫衣婦人身前，拿自己的骨杖重重抵在她頸項間。紫衣婦人毫不懷疑，隻要楊戬一點頭，那根骨杖就會毫不遲疑地打在自己的脖子上，将那根纖瘦脆弱的脖子打斷。

她在心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