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甯珂的相處,并沒有丁瑤想象中那樣艱難。相反,一路上,二人之間的氣氛還能稱得上一句“活躍”。
丁瑤坐在榮狄王親贈的白馬“騰雲”上,看着前方牽着缰繩的紫衣女子,想了很久,終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話:“我覺得你該拿根棒子。”
“怎麼說?”
甯珂沒有回頭,可她卻莫名想象得出那人此刻的表情,必定是微微挑高了柳眉,滿臉為了配合她而裝出來的興味盎然。
于是她低下頭無聲笑了笑,适時出聲為她解惑:“我們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唐僧取經。那是兩千年後的唐朝發生的事,唐僧呢就像我現在這樣,坐在馬背上,而你,就像是為他保駕護航的孫悟空。”
甯珂“哦”了一聲,又配合地問了句:“孫悟空又是什麼人?”
“是一隻特别威風特别飒的美猴王。”
還以為她會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呢,結果就這?甯珂失語片刻,終于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她,一字一頓道:“你是覺得我像猴妖?”
雖然語氣中暗含威脅,但不管怎樣,好歹沒讓她的話掉地上。
但丁瑤不服氣了,自己明明是在誇她,畢竟她小時候最敬佩的角色就是孫悟空了。遂反駁道:“什麼猴妖,人家可是齊天大聖,精通七十二般變化呢,法力高強,可讓人有安全感了。”
甯珂嗤笑一聲,繼續牽着馬往前走,邊走邊道:“那我是不是還得多謝你,變着法地誇我厲害。”
“那倒不必。”丁瑤嘿嘿笑了一聲,終于圖窮匕見,将自己的真實目的說了出來,“這不是看你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想找個話題跟你聊聊天嘛。”
見甯珂微微搖了搖頭又不理她了,她提議道:“比如你當年為什麼要偷、咳,說錯了,是拿,為什麼要拿鎮妖瓶啊?還有你和仙樂的關系呀什麼的。不想說這些的話,換别的話題也可以嘛。”總之不要這麼沉默嘛,怪尴尬的。
涉及到深埋心底的往事,甯珂明顯不願多談,直接轉移話題,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先去前邊那個樹林休息一晚吧。”
丁瑤聽出了她的抗拒,也就不再固執地纏着她問那些事了,等以後兩個人打好關系,總有機會知道的,不急于這一時。
于是,從善如流地順着她的話應了句好,“也行,那咱們走吧。”
夕陽西下,兩個女子并一匹馬,就這樣在落日餘晖中慢慢向前行進着。看着前方甯珂的背影漸漸被傍晚柔和的微光暈染了一層淺淺的橘色,一時之間竟顯得格外溫柔落寞。丁瑤心中一軟,不由輕喚了聲她的名字。
甯珂應了一聲,問她又怎麼了,丁瑤這才蓦地清醒過來,在甯珂看過來時,趕緊打着哈哈圓了過去。
心裡卻在暗自懊惱:真是的,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穿越一次連性取向也入鄉随俗了?居然對着一個同性發花癡……
是夜,甯珂動作熟稔地坐在火堆前烤着山雞,隔上一段時間,便給架子上叉着肉的樹枝翻個面,順便往肉面上撒點香料,用那股肉香味饞饞隔壁的丁瑤。
果然,滋滋的烤肉香氣一飄到丁瑤那邊,香得她立馬加快了手中鋪床的動作,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完,便小跑幾步過來,湊到她跟前狂吹彩虹屁。
白天一直在誇她術法高強,目前總算換了個詞,改成什麼“野外生存能力真強”了。
甯珂挑眉,欣然接受了她的例行誇贊,随後卻又瞥了眼她剛剛鋪的床,眼白微翻,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窮講究。從她眼神裡看出這個意思的丁瑤頓時撇了撇嘴。
其實那也不算是個床,頂多算個地鋪,隻不過她為了能夠躺得舒服些,在大衣外套底下鋪上了厚厚一層稻草。哪怕隻睡今天這一晚,也要對自己的頸椎好一點,不是麼。
二人說到這裡,甯珂樂得笑了一聲,開始埋汰起她那身裝扮來。
明明出發前榮狄曾派人給她送來那麼多嶄新的衣飾,可她最終卻還是執着地把自己來時穿的那套現代服裝也給塞進了包袱裡,哪怕剛剛打地鋪也要用自己那身去鋪。
她笑話丁瑤,怎麼,都這麼大人了竟也還像個小孩子認床一樣,認衣服嗎?
丁瑤:“……”
見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甯珂覺得稀奇了。明明一路上跟個話簍子似的說個不停,這時候怎麼反倒沒話說了。
被她這樣一調侃,丁瑤嘴唇翕張,奈何自己想要說出口的話實在有點難以啟齒,糾結着遲遲不肯開口,最後,隻能在甯珂了然的目光中放棄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