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珂恨恨地笑了,可笑聲中的蒼涼在場之人不會聽不出來。
丁瑤倚靠在慕蓮懷裡,有些失落地抿抿唇,卻因為無力改變什麼,隻能老老實實安安靜靜地聽着甯珂傳到自己耳邊的逐漸低沉下來的聲音。
“我當時好不容易從魔宮突圍,一到南越卻見到魔軍與南越軍隊大戰。領頭的那個魔我并不認識,可我知道鎮妖瓶是仙樂的,就從他手裡搶了過來,想要還給她。誰知後來仙樂一見到我,卻說她的法器是我搶走的……”
甯珂說着,便又漸漸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憶裡。那段蒙着血色的過往,無論再過多少年,于她而言,得到的都是無盡的傷害與痛楚。
是以她說着說着,情緒也越發恍惚低迷起來。
而魔音,就是在這個時候出聲的。
許是見不得自家師姐被人誤解,又許是因為剛剛放下了一樁陳年舊事,見甯珂提及魔軍與南越軍隊大戰一事,她便将當年自己所知曉的一些過程也說了出來。不過相對于甯珂的麻木,她的聲音在此刻反而顯得尤為坦然,衆人隻聽見她對甯珂說了一句:“當時榮狄王率兵與你帶領的魔軍交戰,打到一半,你逃了。”
“我說了,那不是我。”
甯珂氣極反笑。
由于此刻情緒不穩,她的身上已經漸漸有絲絲縷縷的魔氣溢出。可甯珂現在卻顧不得那麼多了,她隻知道,自己現在出離憤怒,根本無法坐視旁人對她的污蔑,便陰恻恻道:“我當年剛到南越都城,你們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把我圍住了。當時的我急着找仙樂問明白,迫不得已自衛,可我才剛爆出魔氣,她就來了,還吹笛把我封印了!”
見她狀況不穩,明顯是心神巨震才導緻的魔氣失控,魔音當即正色,安撫道:“你别急,如果按丁瑤所看到的,再把一切串聯起來,那麼很有可能,在南越殺人放火的魔軍都是受了你父王時幽冥的指使。”
而後,又一錘定音:“所以,是時幽冥陷害了你們,讓你們自相殘殺。”
不知怎的,在聽見“時幽冥”三個字的時候,甯珂身側萦繞的魔氣竟然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時幽冥,可真是她的好父王。
辜負了她的母親不算,到最後,竟連她這個唯一的女兒都不放過。
她們母女倆,究竟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才會讓他如此狠心相待?
甯珂慘淡一笑,肩膀低垂,素來高挑修長的身影,在這一刻竟也顯得那般形銷骨立。她定定往古墓外走着,恍惚間,似乎聽到身後傳來了慕蓮的一句淡到幾乎聽不清的感喟。
“讓兩個相愛的人互相殘殺,這個時幽冥真夠狠的。”
是啊,誰能有他狠呢。
殺人誅心。
這樣的陰毒,連她這個傳承自他血脈的女兒,都比不過。
她與仙樂,當年真是輸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