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确實有些誅心了。

然而，事已至此，在場的兩個女子都正被盈滿心頭的心碎難過所擾，又還有誰會在意那些細節呢。

淚水不自覺地順着眼角滑落了下來，一向桀骜不馴的甯珂，此刻甚至還有些孩子氣地想，等下就算仙樂向她道歉，她也不要馬上原諒她了。

說起來，二人都是受害者，憑什麼仙樂就能一直沉浸在恨意裡，不肯原諒她？

雖然甯珂不說，但事實上，不止仙樂忘不了身死的那一天，就連她自己，也實在是對那兩場情人相殺，如鲠在喉。

她到現在，都始終忘不了仙樂之前對自己的冷待，還有那人面對自己時毫不猶豫發出的那兩次笛音攻擊。

那種感覺，每每經曆一次她都覺得痛不欲生，可仙樂卻毫不留情地攻擊了她兩次。這種不被人信任的感覺，她有生之年隻在這一個人身上體會過，真的此生都再難忘懷了。

況且，她們之間還橫亘着一道天塹。

離間她們的人，終歸是她的父親。即便彼此之間并沒有多少骨肉親情，可時幽冥總還是她的父親，不管甯珂自己願不願意承認，她的身體裡，始終流淌着對方一半的血脈。

就算仙樂現在得知了真相，知道自己是無辜的，可她又能不能原諒她的父親傷害她們，甚至間接害得她慘死二十年的事實？她又會不會因為此事，對她心懷芥蒂？

倘若她們今天僥幸解開了誤會，可是，以後呢？日日面對着殺身仇人的女兒，仙樂真的不會再次遷怒于她嗎？

甯珂突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

見仙樂一直沒有回答她，她心中痛楚更甚，袖子一甩，提步便要離開。

結果剛走了沒兩步，便感覺到有人自身後猛地環住了她，不讓她走。

甯珂知道，是仙樂。

可是，她這樣做，又算什麼？

不說原諒她，也不說要繼續跟她在一起，卻又這樣抱着她。

仙樂，仙樂，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正自嘲地想着，耳畔突然傳來仙樂的聲音，甯珂僵在原地，聽見她對自己說：“你哭了。”

怎麼，我現在就這麼礙你眼了嗎？連在你面前哭一下都不行了？

甯珂正忿忿想着，緊接着便又聽到下一句：“我死的時候，你有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