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也配放在他的劍上?
沉默片刻,宋襄文又開始叽叽喳喳,她說:“洛師兄,你怎麼會梳頭發啊!我學過的,這個好難。”
洛郢垂眸未語,心緒有些複雜,在剛剛宋襄文出口的話似乎與自家師尊的重合起來——徒兒,你怎麼學會梳頭發了,這個很難。
他當時是怎麼回應的?好像是輕笑一聲說:“不難。”沒注意笑出了聲,又将心裡話蹦了出來。
“洛師兄真厲害。”宋襄文真心誇贊他。
洛郢沒說話,隻是在想師尊那時也誇了他 ,再次重現當時的場景,洛郢一下僵住了,一瞬間又好了,宋襄文這個二傻子沒注意到。
半刻鐘後,宋襄文的長發被束好,梳得規規整整。
她對着銅鏡左瞧瞧右看看,然後站起來笑道:“洛師兄,謝啦。你真的很厲害。”宋襄文眉眼彎彎,笑地燦爛。
兩隻虎牙露出,十分可愛。
洛郢冷哼一聲:“用得着你說。”
兩人一前一後出去,宋襄文追上他問:“師兄,你這把劍叫什麼啊?”
洛郢握劍的手緊了緊,才松開,說:“扶搖。”
“扶搖直上九萬裡,好名字。”宋襄文道。
洛郢不語。
兩人再次出發去往那個傻了的護衛隊員家,洛郢抱劍倚靠在牆邊,他垂眸盯着某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宋襄文瞅了他一眼,就擡手敲門。
随後連忙離的老遠,因為昨天就猝不及防的被掃把打了頭。
幾息後,一個婦人将門開了一條縫,露了個頭出來。
“你們怎麼又來了。”那婦人頗為生氣,但還是開門側身讓兩人進來,随後朝四周張望關門。
“沒人跟我們。”宋襄文觀她行為解釋道。
婦人瞪了她一眼,宋襄文摸了下鼻頭,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沒再開口,跟在她身後進入庭院。
“她為啥瞪我啊!我也沒做錯什麼,隻是提醒一下。”宋襄文默默靠近洛郢低聲說。
洛郢嫌她吵,也嫌她靠得太近說:“閉嘴,看路。”
“哦。”宋襄文聽話往一邊走,沒有注意腳下,被絆了一下,洛郢抓住她的手臂,将人穩好。
“不好意思啊,洛師兄。”宋襄文開口。
洛郢沒說話,率先進入屋内。
屋内沒多少東西,一張桌子上面布滿劃痕,有一根凳子缺了隻腳,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坐在榻上,衣衫淩亂。
家徒四壁,想來生活過的不好。
他的下巴還挂着晶瑩剔透的口水,見兩人進來擡手指向他們,對那婦人開口:“文娘,他們是你找來陪我玩的嗎?”
婦人,也就是文娘,拿起搭在臉盆邊的一塊布沾水,然後擰幹,她邊走邊回答:“不是。”
那男人心思寫在臉上,一眼就看出他不開心了,他悶聲道:“好吧!”
文娘拿布将他臉上口水擦幹淨,又洗了一次才弄幹淨了,她将帕子放在臉盆裡,然後拿了隻撥浪鼓給他,那男人說:“文娘,我不想玩這個。”
他以眼神抗議,文娘回答:“隻有這個,沒有其他的。”
“可是,這是淩兒的,我不能玩這個,他會不開心的。”男人玩了一下,撥浪鼓輕輕響了兩下,卻是敲到了文娘心裡。
她身子僵了一下,喉嚨發緊,出聲卻發現啞的不行,文娘按下巨大的悲傷,語氣平淡回應:“你玩吧,淩兒……他不會怪你的。”
“哦。”他乖乖的答應了,半點沒鬧,文娘給他整理衣襟沒用說話。
宋襄文和洛郢兩個大活人像是不存在一般,都被他們無視了。宋襄文輕輕移動腳步到洛郢這邊,悄聲說:“師兄,我們現在要不要問啊?”
話剛落,背對着兩個人的文娘開口:“想問什麼就快問。”不過可能什麼也問不出來,這話文娘沒說出來。
宋襄文有一絲被抓包的尴尬。
洛郢還好,他隻是看着,然後随口問:“你們家有三個人?淩兒是你的孩子?”
“兩個人,是。”
文娘給男人弄好衣服後在一邊長凳上坐着,洛郢随她過去,兩人面對面。
她丈夫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了,隻好找文娘。
沉默片刻,洛郢又道:“父母和孩子是……”他話沒說完,文娘就面無表情地回了兩個字:“死了。”
洛郢倒是對此有預料,文娘又接着講:“婆母在知曉他出事後急火攻心死了,淩兒在他不見兩日後被人推到池塘裡淹死了。”
她說着這些沒有什麼波瀾,好似旁觀者,事不關己,唯有眼中的悲哀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