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甯哀怨地看着她,“叫你了。你聽見了麼?不,你沒聽見,因為你在忙着和一個美少年說說笑笑。”
沈嬿回讪笑着挽住她的手臂,打算揭過這一茬,不料唐甯像是想到什麼,繼續問道,“那人是誰?瞧着眼生。”
沈嬿回道,“家裡新招的護院。”
唐甯似是放下心一般點了點頭,随後又介紹道,“我大哥今日休沐,擔心我一人外出就跟來了,你可介意他随我們一同遊園?”
想必也是知道了宮宴上發生的事,她詢問的語氣有幾分小心,沈嬿回倒是笑了,“怎麼會。”
雖然之前發生的事有些尴尬,但到底都是被人暗算,兩人也沒發生什麼,沈嬿回完全沒有介懷。
幾人往芳菲園内走,從開闊寬敞的主幹道走到蜿蜒曲折的羊腸小徑,路邊時令鮮花一路次第綻放,兩個女孩子在前方歡聲笑語不斷。
倒是後面跟着的兩個男人一個賽一個的沉默,唐慎一個武将自不必說,這本就不是他擅長的場合。沈嬿回偶爾回頭,發現在家裡慣常假笑的少年也是繃着一張俏臉。
兩人倒是有點相看兩厭。
這段石徑旁栽了兩排山茶,山茶花樹下整朵凋落,花瓣勻稱齊整,沈嬿回撿起一朵跟唐甯說道,
“你知道嗎,在一些傳說裡認為山茶花是高雅純潔的象征,而且因為它凋謝時常常是整朵凋謝,更是被人賦予了決絕孤高的意味,故又名‘斷頭花’。”
她說着将那朵紅色的山茶花插在鬓間,紅豔豔映得人面桃花,明豔俏麗。
唐甯拈起一朵白色的花嘀咕道,“好端端地叫什麼斷頭花,那你戴在頭上多不吉利。”
沈嬿回:……
這時,唐甯定睛瞅了一眼她發間的花朵,尖叫道,“這花裡好像有蟲子!”
沈嬿回生來有三怕,怕高、怕鬼、怕蟲。特别是那些軟體的、蠕動的、有黏液的、多足的……想想就渾身冒雞皮疙瘩。
兩個女孩子亂作一團,沈嬿回不敢用手去碰,隻好瘋狂甩頭,下意識道,“柳玠!快來幫我!”
那邊兩個男人尴尬僵持的氛圍好像被打破,柳玠唇角挂着勝利的笑容走上來,“别動。”
他纖長的手指在豔紅嬌嫩的花瓣邊緣摩挲撫摸,随後手指探入花心,捏出一隻有殼的黑色小蟲。
“好了嗎?”
沈嬿回催促着,她現在已經在腦補是個什麼樣的惡心蟲子了,難受得整個人有點發抖。
柳玠看她這樣子有趣,出口逗她道,“沒呢,這蟲子又黏又滑,一直往裡鑽,小姐不要亂動哦。”
天尊,沈嬿回被他形容的惡心得要昏過去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柳玠才道,“好了。小姐這花歪了,要重新簪一下麼?”
沈嬿回忙道,“不不不!不要了!”
那邊唐甯鎮定下來後,越看兩人越覺得不對勁。
隻見那邊高挑冷峻的少年丹唇含笑,寬肩窄腰,颀長的身形幾乎将玲珑的少女攏在懷中,女子雖表情僵硬緊張,也不難看出對他有幾分依賴。
她悄悄戳了一下唐慎,“阿兄,你怎麼不上去幫忙啊,多好的機會。”
唐慎抿了抿唇沒說話。她沒有叫他,貿然上前,豈不冒昧?
唐甯看了自家兄長一眼,當下就明白了他的心理,隻歎老實人就是吃虧。“下次這種情況你直接上就是了,哪裡還等着人家姑娘叫你呢。”
唐慎沒吭聲,幾人又走出幾步,唐甯蓦的聽到身邊人低聲道,“知道了。”
唐慎過去常聽自家小妹提起這個閨中密友,雖然過去也曾聽過這位沈小姐出格的傳聞,但到底是比自己小了好幾歲,那些風言風語他本就沒放在心上。自家小妹是個直爽的性格,和同齡貴女交好者甚少,唯獨對沈小姐多有贊賞,他也不免難有惡感。
那日宮宴上又見她高潔嬌美,一颦一笑生動可愛,更是心生好感。
他也說不清到底是原本就印象甚好,還是受了那日藥物的影響,回去之後總是想起她。
他知道沈小姐與王公子有婚約,自是煩擾了好幾日,本也不欲表達,沒想到事後竟傳出沈王兩家婚事作罷的消息。他不敢想,是不是和自己有關?她可是被王家誤會?聽說她對王公子甚為癡情,她可還好?
魂不守舍了一段時間,到底是被阿甯看出來了,聽說了他的心事,她倒是很樂于撮合,遂帶他來了此次遊園會。
幾人走累了,在前方拐進了一座涼亭,不料剛一走進就見到了熟人。
“沈小姐,久見。”
陸知微含笑站在涼亭邊,一身水碧色的紗裙,看上去宛若林間精靈,眉目秀美婉約。
而她一左一右赫然是魏淵和王銘。
糟!這是誤入了什麼男女主和男配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