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侯府門口高高挂着大紅燈籠,就連門口的石獅子上都挂上了喜慶的紅花綢布。
按照本朝的慣例,女方的傧相會先到女方家裡,待梳妝完畢,等男方的花轎上門接人,傧相們乘轎跟在喜轎後面去到男方家裡觀禮。
沈嬿回便讓柳玠在馬車内補覺,她獨自去了侯府。沈嬿回到時唐甯已經裝扮得差不多了,丫鬟們拿來紅豔豔的胭脂紙讓她抿了一下,紅唇飽滿嬌豔。
“甯甯今日可真美。”沈嬿回走到她身後,将手搭在她肩上,望着鏡中的紅裝美人。
敬亭侯請了皇城中最有名聲的喜娘,聞言一邊打理着華美嫁衣一邊回過頭來笑道,“唐小姐天生麗質,此番又嫁入天家,聽聞五皇子殿下先前都不近女色,後院幹淨得很,這麼說小姐可是殿下的第一個女人,您這福氣都在後頭呢。”
唐甯聞言扯了扯唇角,她攥着沈嬿回的手百無聊賴地捏了捏,看着也沒有多少歡喜的樣子。随後又來了些唐甯的堂姊妹,大家說着喜慶話恭賀唐甯新婚,其間也不免有幾分攀附未來的五皇子妃的意思。
待這廂收拾好以後,就聽得門外噼裡啪啦放鞭炮的聲音,迎親隊伍停在大門外,素日與五皇子交好的一些世家子弟吵吵嚷嚷地進了門。
這群人本就身份尊貴,又因近來五皇子得勢而驕縱跋扈,是以一進門就直奔後院,也不在乎叫門、做催妝詩等一般禮節了,當然也沒人敢阻攔他們。
房門被拍的砰砰作響,一衆女眷在房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敢開口。就在沈嬿回坐不住就要出去攔門時,唐甯忽然攥住她的手。
大紅蓋頭遮掩了她的面容,看不清神情,沈嬿回隻聽到一聲模糊的歎息,她低聲道,“罷了,直接開門出去吧。”
唐慎作為她的長兄将她背到門口,送上了喜轎,唐甯上轎前,唐慎似想要叮囑些什麼,欲言又止了片刻又作罷了。
沈嬿回上了自家的馬車跟在花轎後面,外面鞭炮喧天鑼鼓齊鳴,百姓們沿街觀看繞行的花轎,争搶着去拾撿撒在地上的賞錢。
未成婚的皇子們尚未獨立建府,仍然住在宮中,因此花轎一路到了五皇子住的栖華宮。今日五皇子的大喜事,宮中也放松了守衛,賓客們都去了設席的前殿,唐甯和五皇子行過禮後天色已過午時,前廳開了宴。
宴會男女分席,男方那邊多是一些官員或者年輕的世家子,五皇子陪着他們喝了幾輪便不勝酒力被宦官帶下去休息了。女眷多是一些後妃公主或者與敬亭侯府有些關系的家眷親朋,無論哪邊沈嬿回都摻和不進去,索性拿了面前的杯盞想喝喝酒解悶。
剛把酒杯遞到唇邊,身後就伸來一隻手從她手中奪了過去。她轉頭看向始作俑者,吵嚷的大殿中,柳玠好像一個遊離在世俗凡塵之外的人,此刻手中拿着她的杯子笑吟吟地看她。
“小姐酒量不佳,還是不要在外面喝酒了。”
沈嬿回回憶起自己喝斷片的經曆倒是記憶猶新,她便作罷了。
柳玠看她一副恹恹的神情,思忖了片刻道,“小姐可是覺得無聊?要不要出去看個熱鬧?”
沈嬿回看他笑的狡黠,像是一隻憋着壞心眼的狐狸,不由地跟着點了點頭。
柳玠帶着她到了後院的一處樹林中,午後的陽光暧昧悶熱,沈嬿回一邊打着團扇一邊抱怨道,“來這邊做什麼?好熱。”
柳玠卻忽然回頭捂住了她的嘴,豎起一根食指神神秘秘道,“噓——”
就在這時,沈嬿回蓦的聽到一陣急促沉重的喘息,夾雜着女子的嬌嗔驚呼聲,從前方的密林中傳來。
“殿下,不要這樣——”
沈嬿回驚愕地瞪大了眼,柳玠攬着她藏身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樹後,她方才看清那邊糾纏的一對野鴛鴦,俨然就是方才醉酒下去休息的五皇子和一位貌美穿着華貴的女子!
那女子約莫二十左右,生的花容月貌,此時衣衫半褪,香肩上紅梅盛開。五皇子臉色潮紅,脖子上根根青筋凸起,平日裡本就嚴肅冷硬的面容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怖,可對待那女子的動作雖急切卻并不算特别粗魯。
眼前的活春宮讓沈嬿回傻了眼,她愕然回頭看向柳玠,眼神裡除了疑惑那女子的身份之外還有驚訝,本以為你是個純情的,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不過她可冤枉柳玠了,回頭才發現,柳玠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她身上,像是好奇她的反應故而一直盯着瞧。
沒想到那邊動靜越來越大還伴随着一些污言穢語,沈嬿回聽的有些不好意思,柳玠更是直接黑了臉,當下就要帶着她悄悄離開。
忽然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婉妃娘娘,五殿下你們——”
一石激起千層浪,方才在殿中的人像是得到了什麼訊号,有人帶頭往這邊圍了過來,待看清眼前的場景,先到之人不禁倒吸一口氣。
“五哥!”聽到消息最先趕來的是六皇子,他一向跳脫不羁的臉上流露出幾分真切的焦急之色。随後而來的有個胡子花白的老臣顫着手指指着五皇子就罵道,“大逆不道,殿下豈可做出此等聚麀□□之事!”
被人圍觀這等事,那女子怕的發抖,想推開身上的五皇子,卻不料他像是被人下藥失了智一般,死活推不開。
皇帝稍後也到了這裡,看到這邊不禁勃然大怒,當場就上前撕開兩人,狠狠打了婉妃一巴掌,又下令将兩人都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