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懵地睜開眼睛,看見一片潔白的天花闆時,林瑤還以為自己是刷題過度暈倒了被送到醫務室。
可當她抱着一團被子坐起身,準備下床去找值班老師要假條,環顧四周後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并非在學校的醫務室,而是在一間簡約風格的現代化卧室裡。
她躺在1.5米寬的柔軟大床上,蓋着淺黃色繡花紋的薄棉被,右手邊有個床頭櫃,像是紅木打造,櫃頂還放着一盞熄滅了的台燈,再往旁就是一扇被遮光簾擋住的落地窗。
左手邊不到兩米的距離則擺着套桌椅,書桌上方是三行原木書架,都擺滿了書籍。
衣櫃正對床側,離房門不遠,是左右拉動式的玻璃櫃門,此時隐約倒映出她抱着被子坐起來的身影。
這讓林瑤一下子就懵了。
啥玩意?這哪呢?既不是她自己的卧室也不是朋友的卧室,更不可能是爸媽的卧室,那究竟是誰閑得無聊把她搬到這地方來的?總不能是什麼綜藝節目吧,也不怕被罵上熱搜?
想着想着,林瑤靈光一閃,連忙低頭打量自己。
果然,原本被滴過油已經洗不幹淨的染色校服變成袖口有蕾絲邊的漆黑長裙,手指因為長期握筆而生出的薄繭消失了,小時候不小心摔跤留在掌心的那道疤也不見了。
整雙手竟然變得白白嫩嫩,特别漂亮,一看就知道從沒被家裡人指使着幹活,跟自己這種從小就不安分的皮猴完全不同。
那一瞬間,曾經看過的幾十本穿越、系統、無限流之類的言情純愛恐怖小說從林瑤腦中呼嘯而過,驚得她瞳孔地震,下意識喊出一聲“卧槽!”。
待罵出聲後她才反應過來趕緊捂住嘴巴,憋着口氣不敢再說話,戰戰兢兢地等了一會,沒聽見外邊有人走路或敲門詢問的動靜才緩緩地松一口氣稍微放下心來。
這樣不行啊。
用力掐了一下大腿上的軟肉,感受到劇烈的疼痛後終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的林瑤把被子卷成一團抱進懷裡,皺着眉,擡手狠狠地撓抓頭發,煩躁得想罵人,卻又硬逼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回想自己在穿越前究竟有沒有遇見過什麼奇怪的人或事。
應該沒有的吧,她是住宿生,除了星期天下午能回家吃頓飯以外,其他時間根本不能出校門,每天就是教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來回跑,哪有觸發特殊事件的機會?
自己最後的記憶也是停留于“如果你是李華……”的英語作文上,暈倒前她還跟同桌吐槽抱怨“為什麼幾年過去了李華一點長進都沒有,總讓我們幫他寫作文?”,結果一覺醒來就穿越了,甚至換了個殼子!
這算啥?李華的怨念報複嗎?
哈!我平白幫他寫了那麼多年的作文,不報複他就不錯了,他竟然還敢反過來詛咒我!真是豈有此理!
林瑤逮着個發洩對象就在心裡罵罵咧咧、罵罵咧咧,但是等到理智回籠一想起現狀又立馬萎了。
……唉,算啦,既來之則安之,不管怎樣,我都要保持冷靜先搞清楚目前的狀況,看是穿越到了異世界還是依舊在原來的世界。
……而且也說不定根本就沒有什麼穿越,隻要我一拉開簾子就能看見外面擺着的一圈攝像機和拿話筒的主持人,這不過是個綜藝節目罷了,對吧?
勉強打起精神的林瑤安慰了一下自己,抱着一絲隐秘的期待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抓住窗簾,默默做足心理建設後雙手用力往兩邊“唰”地拉開——
撲棱棱。
碧藍如洗的天空,在林瑤的世界裡象征不詳的暗夜烏鴉扇動翅膀,昂首發出嘶啞的叫聲,越過她飛往不斷向遠處延伸的高矮不平的建築群,又如守衛般盤桓于城市上空。
身穿道袍,腰間懸挂紫金葫蘆、腳踩長劍的道士捋着白胡須,悠然悠哉地飛至半空,邊用千裡傳音符與好友閑聊邊投喂某隻落單的小烏鴉。
頭頂戴着軟塌塌的尖角帽,跨坐在掃帚上做巫師打扮的少年俯身抓穩木棍,于高樓大廈間瘋狂炫技漂移,笑得肆意又張揚,隻顧追求刺激,壓根不把交通守則和自己的生命安全當作一回事。
而不停摁喇叭試圖叫人停“車”的,瞧着像是交警的執法者騎着一輛摩托車樣式的飛行器緊緊追在他身後不放,卻怎麼都追不上,還反被挑釁,于是被氣得破口大罵,臉紅脖子粗。
周圍一圈奇裝異服并駕駛各種交通工具的行人(甚至有些還不是人)對此早已見怪不怪,隻在他們快撞上自己的時候才懶洋洋地往旁避開。
先前心情複雜,雙手仍緊緊抓着窗簾的林瑤瞧着眼前一幕:“……”
她震驚了。
玄幻、西幻、現代科技,媽呀這到底是什麼超級大雜燴?
雖說異世界的世界觀不一定同地球相似,但成分複雜到這地步也太過分了吧?!即便是現在的仙偶劇都不敢這麼一鍋炖,就不怕觀衆把編劇噴成自閉嗎?!
……啊等等,倒也未必,畢竟劇粉的戰力超強,以一打十不是問題,更何況吵得越厲害熱度也越高嘛。
總之,這種詭異的畫面,帶給人的沖擊感無異于土方先生拿蛋黃醬做餃子餡、美國人當着意大利人的面故意往披薩裡加菠蘿,槽點多到無處可吐了呀!
“……我要靜靜,别問我靜靜是誰。”林瑤莫名虛弱地後退幾步,跌回床鋪擡手扶額,臉上幾乎寫滿了痛苦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