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他們肯定很難過。】
常年被無良上司壓榨的勞苦社畜每天就靠一杯咖啡續命,加不完的班,幹不完的活,還有一堆傻逼同事整日叨叨,工資又少得可憐,交了房租後剩的錢堪堪養活自己,連喜歡的衣服包包化妝品都要放進購物車考慮考慮,隻時不時點進去看一眼先解解饞,日子都過成這個鬼樣了,偏偏父母還老是催她找男朋友趕緊結婚生小孩。
她一直忍一直忍,終于在狗屁老闆想吃自己豆腐的時候脾氣大爆發,猛地一巴掌甩過去又扯着他頭頂那幾根毛瘋狂輸出,從對方的領導能力噴到整個部門的辦事效率,罵完以後心情爽了就丢下一句“姐不幹了,誰愛幹誰幹”,把早已寫好的辭職信扔前老闆臉上潇灑離去。
本以為獲得自由可以重新享受生活,卻在快樂了沒幾天後因為遇到人販子當街搶小孩,在與其他見義勇為的路人共同上前奪回孩子的途中倒黴地被持刀的人販子一刀捅死,享年27歲。
【這種死法有啥不滿意的?不僅拯救了一個家庭還能收獲一面錦旗得警察叔叔表揚,全國人民都要誇我厲害,是位英雄呢!】
【唯一遺憾的是我當初臭罵傻逼前老闆時沒順便拔光他那幾條毛,還有爸媽……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把我拉扯長大,我就這麼簡簡單單地死了會有誰給他們養老送終呢?】
喜歡洋娃娃不喜歡機甲的士兵常常背着長官偷摸上終端購買自家娃娃的新裙子,由于做得很隐蔽,大家都沒發現他這個與衆不同的小愛好,隻當他喜歡購物,還笑他整天光拆快遞都能拆到手軟,士兵聽了也不敢多嘴,就讪笑着撓撓後腦勺。
不過他在戰場上表現得非常英勇,那點小愛好不會阻攔他為帝國奮戰,最後為了保護一個平民孩子毫不猶豫地啟動機甲的自爆程序和一支蟲族小隊同歸于盡,犧牲時年僅22歲。
【沒什麼好後悔的,我加入軍隊并不是出于崇高的理想,像是驅趕外敵、重振帝國威風之類的東西從沒想過,我僅僅是為了保護家人和朋友才選擇參軍,蟲族一日不滅,我們就一日不得安生。】
【唔……要說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藏在衣櫃裡的娃娃了吧?她們可漂亮啦!倘若長官和戰友幫忙收拾遺物時順手将她們丢進垃圾桶,我會超級傷心的。】
【唉,好想再吃一次以前校門口的炸雞柳啊。】
【***我日你祖宗十八代!要是能回去我第一個掰了你的**!】
【麻煩删掉我在所有網站的賬号,清空内存。】
【我的實驗數據,我剛剛創造的新法術!】
【師尊,徒兒不孝先您一步走了,請幫我轉告小師妹,她喜歡的糖葫蘆我沒法買給她了,今後……恐怕隻能麻煩您下山幫她買了。】
……
昏昏沉沉,少女整個人就像陷進了粘稠的泥沼之中,輕柔的水流無聲地覆蓋了面容吞沒鼻息,眼前模模糊糊,虛弱得連根手指都動不了,恐怖的水壓快要擠碎她的身體。
奇異的是,每當她準備堅持不下去時,總會有股溫暖的力量拂過自己的識海拿走身上的重壓,得以讓她從沉悶的窒息裡掙脫出來喘一口氣。
漂浮着漂浮着,不知在這片令人絕望的黑暗裡穿梭了多長時間,當最終的一段記憶湧入大腦,在暖流的包裹與安撫中,林瑤徹底失去了意識。
***
嘀嗒嘀嗒。
懸挂于牆上的鐘表發出齒輪旋轉的細微響聲,短小的時針往前行走一格,玻璃窗外的無邊夜幕星光依然閃爍。
在時針即将指向淩晨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林瑤終于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
她呆呆地望着頭頂的天花闆,反應遲鈍,心神似乎還未從那些複雜的記憶裡逃出來。
待回過神,林瑤又緩緩地眨了下眼睛,感受着自己因躺久僵硬的身體,艱難地移動目光掃視周圍。
有人拉上了窗簾,月光被阻擋在外,屋内一片漆黑,宛如吞噬光線的黑洞,看不清家具的輪廓,無從分辨身在何處。
但她莫名有種直覺——這裡是【林瑤】的房間。
“醒了?”
在少女謹慎觀察四周環境的同時,卧室的角落也響起了讓她倍感熟悉的低沉嗓音,緊接着又是一陣摩擦布料的窸窸窣窣的細響傳來。
林瑤聞聲望去,隻見一道黑色修長的影子靠着牆壁,察覺到她的視線,對方挺直了往這邊走來。
哒、哒、哒——
硬底皮鞋踩在瓷磚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腳步沉穩緩慢,每一步都精準地踩中了她心跳的鼓點。
最後男人走到床邊,一抹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他臉上,揭露了來者的樣貌。
“小瑤。”林溪晗站在少女的身旁,垂眸凝視她略顯蒼白的面色,溫聲呼喚,“我剛給你治療,現在感覺還難受嗎?”
她搖頭,之前因為一下子接收太多信息而劇烈疼痛的腦袋經過對方的治療後症狀已經好轉,遂沙啞着聲音回答:“我沒事了,謝謝你,舅舅。”
“沒事就好。”林溪晗稍微放松下來,深沉的眼眸倒映出女孩疲憊的神情,劃過一絲晦暗,“可我有件事覺得很奇怪,想問問你。”
“小瑤。”他再度呼喚,像是害怕會吓到她,語氣放輕,“你不是說要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嗎?”
“那麼,為何我會在那個地方找到你?”
“是誰帶你去的?”黑發青年低頭看着她,半張臉藏進了陰影,月光也無法映照出他的眼,輕緩平和的語調中隐隐流露屬于上位者不容違逆的強硬,令人捉摸不透,“以及……”
他微微地笑了笑。
“你體内的力量又是怎麼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