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聯盟的大家經常來蹭飯，每次他們過來布魯斯都會沉着臉不高興很長時間。”［迪克］抱着手抱怨：“布魯斯就是太任性了！真是的，像小孩子一樣，每次都需要大家哄他好久。”

迪克覺得那個畫面很美，他微妙地保持沉默，胸腔共振喉嚨裡憋出可憐又尖銳的氣聲，想笑，真的很想大聲笑。

喬納森和蝙蝠俠沒有接觸過多少，隻是聽爸爸說過些蝙蝠俠的事情，帶着濾鏡，還有達米安的各類說辭，剩下的就是來韋恩家做客時遇到不是蝙蝠俠的布魯斯，他隻覺得這确實可能是蝙蝠俠會做的，所以他聽完［迪克］的話順勢點點頭，表達贊同，“的确，這樣做好任性哦。”

“你也這麼覺得吧！”［迪克］握住喬納森的雙手，和那雙狗狗眼對視，他找到了知音，“而且啊而且啊，布魯斯還喜歡自己動手做飯，那簡直是地獄。”

［迪克］的話題完全是跳躍式的，東說一下，西說一下，下一句話可能回歸幾個話題之前的伏筆，一個完整的故事被橫七豎八地插滿分支，和他活潑的性格倒是相稱。

喬納森适應良好，因為［迪克］說的每個故事他都聞所未聞，聽得來勁極了。這可是蝙蝠家的秘密！拜托，真的有人會不好奇嗎？他捧着臉，狗狗眼越發閃亮，［迪克］講故事的成就感空前旺盛，說得越來越起勁。

“好像沒有聽你提起你三哥？”喬納森聽了一打故事，聯盟的不少，超家的不少，蝙家也不少，但是旁邊在座位上安然讀書的［傑森］好像從來沒被提起過。

啊啊，那是因為這家夥給自己的設定正是死後回歸階段，說了不知道會觸發什麼。

［迪克］在心裡回答道，他不想捅刀子也不想觸動［傑森］情緒，雖然作死，但有的事做了可是要挨一頓毒打。

［迪克］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傑森］，看見他仍然在專注讀書悄悄松了一口氣。

倒是正在吃東西的迪克朝他揮揮手，表示自己在聽。

誰管你啊。

［迪克］向他做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因為［傑森］新代号還沒取出來，所以我就先自動先跳過啦！”

“嗯？哦...哦，我的确是在考慮新代号。”忽然聽見自己名字的［傑森］回過神，摸着下巴陷入思考，“怎麼說呢？［迪克］會繼承我的位置，而我之前就想過自己單幹了。我可不想在那暴君身邊多待一秒。啧，他可會使喚人了。”

［傑森］嘴角輕微抽搐，表情滿是幽怨，看來是積怨已久。

“有什麼頭緒嗎？要不要我給你點建議？來自‘哥哥’的。”迪克揚起嘴角調侃道，他拍掉手上的薯片碎，換了更放松的坐姿。

就在剛剛，這個“好哥哥”吃光桌子上的最後一袋零食，原本滿滿當當的桌面如今隻剩下飲料，垃圾，垃圾，還有垃圾。

“不需要，而且我才是哥哥。”［傑森］驕傲地擡高下巴，想了想又補充道：“至少是［迪克］的哥哥。”

不愧是達米安帶出來的，一副用鼻子看人的神态學了個八分。

“别這麼說嘛，現在我才是年齡最大的那個。”迪克笑着繼續為自己争取機會。

“沒門，我自己會取的，你不如說說你的代号給迪基參考參考。”［傑森］一口回絕，又眨眨眼把話題引到這個世界的事情。

“——是夜翼。”

“是不是超人說過的那段故事？”［迪克］想到什麼似的，雙手握拳，交疊敲在一起，他靈光一閃。

“看來他也給你說過。”迪克臉上的笑容更加耀眼，他眉眼彎起，心情愉快。“看來我兩個除了年齡不一樣，其他很多地方都很相似。”

“哼哼，以後我也會和你一樣優秀。”

“我一點也不懷疑這個。”

兩隻知更鳥毛茸茸擠成一團的畫面讓人會心一笑，不過沙發上的另一隻鳥用一個突兀的問題打碎了這片甯靜。“那麼這邊我的代号呢？”

迪克的笑容一滞，看向［傑森］。少年并沒有看向他，用手撐着腦袋，視線飄向更遠的地方，看來隻是為了滿足好奇心抛出一個無傷大雅的提問。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傑森］是個好孩子，有點毒舌，管教弟弟時會用冷嘲熱諷和一些更能被評價為傲嬌的可愛行為，受到好的愛與照顧，仍然帶着這裡的傑森在沒發生過一些事之前的一些...純粹。但現在冷漠與孤獨好像一層突然出現的霧，把那個天真爛漫的孩子包裹起來，和這邊其樂融融的情景分隔開，劃一條“不屬于此”的嚴格界限。

他看起來更像現在的傑森了。這個陡然升起的想法讓迪克打了個寒戰。是有什麼點被忽略了嗎？

“剛剛不是還不想聽點來自哥哥的意見，怎麼現在這麼積極了？”笑容永遠陽光的大哥很快地維持住表情管理，幾乎是試探般的發問。

“我問“我自己”的代号，怎麼就是你的建議，你不會想轉移話題吧？”［傑森］沒有聚焦的視線鎖定在迪克身上，他看出了迪克的意圖。

“嗯，這倒是沒有。”

“那不就對了，說吧。”

“...現在是紅頭罩。”

“是小醜。”［傑森］一瞬間變得暴怒，翠綠的雙眼亮得像兩團鬼火，厭惡與憎恨混淆在其中讓這把火愈燃愈烈。身體的每一條肌肉都繃緊，大口喘着氣，像是一頭失控的野獸。

喬納森被吓到了，驚慌失措地不住眨眼，擔心［傑森］又不知道說點什麼，手拿起又放下，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傑森！你得冷靜下來。”［迪克］擔心極了，他面色慌張，急急忙忙地沖下座位跑過去，握緊［傑森］的手試圖給對方帶來一點安慰。

“我很冷靜！”

“已經都過去了，小醜已經死了！我知道。”一些溫熱的力量通過相握的手傳遞過去，暴怒的情緒被安撫下來，［傑森］隻覺得整個人都如此疲憊，最後一句話輕得像是夢中才有的呢喃。他搖頭，渙散的視線猛然收束于迪克，嘴巴開合幾次，強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死了，對吧。”

［傑森］緊盯着迪克，不放過他表情的任何變化。

迪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絲猶豫已經足夠暴露問題了。［傑森］咧開嘴角，幹澀地嗤笑一聲，起身，離開。

“喂！［傑森］！你去哪裡？”［迪克］擔心對方的情緒，沒來得及給房間内的兩人說話就緊随［傑森］腳步追了出去。

“抱歉了，小喬，你先去花園找達米安玩吧，我這邊有點事情要處理。”迪克強打精神向喬納森道歉後第三個離開了客廳，他打開通訊器聯系了在蝙蝠洞的提姆，随後又聯系了在花園和達米安在一起的布魯斯，直接把剛剛的錄音都發過去。

蝙蝠家随手錄音的好習慣說真的别太方便了。

“哦，好的。”喬納森愣愣地回答道，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