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越醒來時賀昀澤還是睡前的樣子,雙眼緊閉,沒有要清醒的意思。今天倒是沒抱着他喊他老爸了,估摸着是睡得安穩,沒做夢。
他起身收拾,從新衣服裡挑了幾件保暖的放在床上,準備妥當才把賀昀澤喊起來。
“傅越,你已經收拾好了嗎……”青年睡得昏昏沉沉,讓傅越一個人收拾,他心下有些過意不去,奈何傅越根本沒放在心上,還不着調地開着玩笑:“年輕人多睡會兒,長個子。”
賀昀澤揉了把眼睛,翻身下床,醒了。他心說他都十八歲了,雖然說還有可能長個子吧,但都有一米八了,後面長不長的都無所謂了,至少不是三級殘廢,他早知足了:“我夠高了,不用長了。”
“嚯,瞧你說的,不過也是,你再長也沒你房東先生高。”男人劍眉一挑,将對方從床上拉起,“還比我矮半個頭呢小朋友,知不知道有些電競選手因為作息不規律長不高啊?”
傅越這話說的是他親愛的堂弟馬柯,他是不是因為睡覺少作息不規律才長不高的傅越不知道,反正嘴長在傅越身上,還不是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馬柯隻有一米七,這是馬柯自己說的,當然,傅越很懷疑對方是不是進行了一些四舍五入,他可記着呢,他堂弟都沒一起玩的那個小姑娘高!
“誰啊?”賀昀澤有些好奇,他轉行兩個多月隻顧着自己直播,根本沒去了解那些職業選手,他能認出的就GK的五個人,不過這些人看着都挺高,不像是傅越口中的那種“長不高的人”。
賀昀澤這人臉上藏不住事兒,見他陷入沉思傅越哪還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麼:“我堂……不是,Mark,GK的輔助,他宣傳海報上都是墊高的,就他最矮,另外四個選手都有一米八多。”
傅越和馬柯的關系并沒有因為父親那一層而疏遠,比起這個,傅越還是更好奇為什麼從小錦衣玉食的馬柯甚至沒他家小朋友高。
居然還差不少!
男人邊說邊笑,将幾件比較暖和的衣服抛給賀昀澤,這都是昨天買的,連吊牌都沒摘下來,顔色樸素,價格是一點兒也不樸素。
“還有這種事。”賀昀澤覺着自己作為LOL主播真是太不合格了,居然隻了解過這麼一支戰隊,連裡面的選手是個什麼狀況都搞不明白,有很多事甚至是傅越告訴他的,“以後多了解一點,回去我看看LPL别的戰隊吧,我根本認不清。”
卧槽,那你可千萬别看啊賀小澤!
傅越心下一緊暗罵自己多嘴,急忙開口道:“急啥,小朋友現在好好直播,以後官方活動有的是機會認識選手。”
“說的也是,我準備一下,我們收拾收拾走?”賀昀澤沒接着聊這個話題,他覺得傅越說得對,沒什麼好急的,一步一個腳印,總有機會的。
大概是臨近過年了,大家都有的忙,或是疲于工作,或是為家事奔波。總之,山上基本沒人,倒是造福了賀昀澤和傅越。
大冬天的,黑夜很漫長,此時天光将近,沒有想象中那麼黑。
這座山是附近最高的,上山的路都是大路,看起來不是那麼四平八穩的,反正比那些個山溝溝裡的路安全多了。
風景和高度一樣,成正比,網上說好的很多,實際怎樣賀昀澤沒特别的感覺——反正都是網友說的,誰知道有沒有拿錢辦事呢。
都說黎明将近時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刻,冷風刮過青年的臉頰,他一哆嗦,默默地将短襖的帽子扣上。
冬季的贛省雨水不多,偶爾會突如其來地打個措手不及,好在今天老天開眼,沒給他們使絆子,是個好天氣。
目光所及之處并沒有其他人,大家都有要忙的事情,自然沒空分出經曆來搞這些所謂的“閑情雅緻”,冬天的山沒有夏季那麼生機勃勃,顯得有幾分荒蕪,賀昀澤不在乎這些,他的目标,從一開始就是山頂的日出。
即使有大路走,要上山還是得花點力氣,兩人默契地沒有閑聊,隻看看路邊的風景,賀昀澤覺着太過幹巴,便開口同傅越聊天。
“傅越,馬上過年了,之前你說過你是海市人,你要回去嗎?”賀昀澤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問,這不是廢話麼,傅越又不是沒有親朋好友,肯定是要回去的。
思及此處,他又覺得自己有點可憐,出租屋的租客大多都不是本地人,這會兒估計都已經各回各家了,他約莫是要獨自在出租屋過年的。
賀昀澤雖然脾氣不怎麼樣,卻不會遷怒别人,這并不是傅越的錯——他有點想念父母了,僅此而已。以往都不會這樣,可能是最近過得滋潤,都有空傷春感秋了。
青年在内心自嘲道。
“我和我爸斷聯了,我媽在美國,這幾年擴展業務呢,忙得很,我讓她别回來了。”男人雙手插着兜,口中呼出一口熱氣,看起來不太在乎過年是否一個人。
賀昀澤偶爾會聽傅越提起他的媽媽,聽起來就是個非常厲害的女性,現在更是連回家過年的時間都沒有,也許厲害的人物也有他們自己的煩惱吧。
“那你準備和堂弟一起過嗎?”賀昀澤想起傅越給他看的那個聊天界面,說是堂弟,既然會那樣子備注,想必關系很好,對方如果定居在海市,傅越沒道理不去串門。
“小朋友,趕你房東先生我走呢?”傅越伸手,将青年快要被風吹掉的衣帽扣緊,“我要是說我不呢?賀小澤是要把我轟出家門嗎?”
傅越的語調很随意,聽起來就是這麼随口一說,賀昀澤轉頭去看他,卻發現對方的目光已經不在他身上,青年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兩人登上山頂時天際線那邊的紅金色光芒已經将要迸發,時間剛剛好,剛好可以看到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