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回家,但考慮到時間問題,傅越最後還是在市内訂了家酒店。
時間已經很晚了,墓園又偏僻,兩人在寒風中等了半個鐘頭,仍舊沒有打到車。
傅越年幼時含着金湯匙長大,十幾歲時又跑去打職業,現在就算是退役了也在沿海地區養老,這陣仗,他還真沒見過。
“傅越……麻煩你了。”青年的聲音有點啞,看着傅越一頭被吹得亂糟糟的頭發,眼底是夜色都掩蓋不住的疲憊,心下更加愧疚。
這個人原本應該好好待在房間裡,吹着暖氣過惬意日子的,卻因為擔心他大老遠跑了過來。
“不麻煩,造謠都造我頭上來了,我是退……我是不怎麼上網,又不是死了!”傅越憤憤道,差點又說漏嘴了。
不過這個勞什子身份已經不重要了,賀昀澤現在隻要打開微博,跳出來的估摸就是他發的那幾條微博。
傅越現在和裸//奔沒區别,隻是賀昀澤還沒連上網線罷了。對方會介意他隐瞞了這麼久嗎?他不知道,他更不清楚賀昀澤是怎麼想網上那些人說的話的。
他側頭,發現賀昀澤也在看他,心下一緊,想起來牧天青和齊麟跟他說的那些話。
要不說了算了,省得夜長夢多,他之前就看那陸清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現在又出了這種事,估計等風波平息那人演都不帶演了。
現在就表白嗎?
如果對方同意了,那就太好了,皆大歡喜。
如果被拒絕了……
怎麼辦?當做無事發生嗎?就算他可以,但賀昀澤卻不一定,萬一對方覺得惡心要搬走怎麼辦?
那他就抱着賀昀澤大腿不讓走!反正他沒臉沒皮的,現在這個社會,就是得足夠不要臉才能達成目的!
傅越花了兩秒時間在心底說服了自己。
“我其實……我……”他很少會退縮或者說慫,但現在,出了例外,那三個字明明已經到了嘴邊,但怎麼都說不出口。
賀昀澤見傅越支支吾吾的,便率先開口道:“我已經知道了。”
?
知道什麼?他表現得這麼明顯嗎!他家小朋友都已經猜到了?
傅越這會兒隻想找個洞把自己塞進去,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已經熟透了。
“我知道你是職業選手……”
……?
已經知道了嗎!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完全都沒發現!?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我不是說這個……”傅越深吸一口氣,又有點慶幸對方還沒猜中自己的小心思。
他猶豫了。
挑這個時間點,時機是否有些不太好?傅越看着夜空,隻覺得心疼。
自己在賀昀澤這個年紀已經功成名就榮光加身,于是很多惡意都被光芒遮蓋住了,沒人會閑着沒事真的來作妖,就算有,那也是極少數。
“哎,傅越啊。”見傅越又一臉糾結,賀昀澤以為對方還在想微博上那些事,說實話他在看見傅越來找他的那一刻,網上那些破事他都抛腦後去了,這群人愛咋咋地,也隻會耍耍嘴皮子,真接到律師函就老實了,“我其實一點也不在乎他們說我什麼,之前那些主播也好,現在網上那些人也罷。”
“我随便他們去說,他們在網上怎麼說,對我的現實生活不會有一點影響,真說什麼有實質性影響,就是掉點粉少拿點禮物,我……”
賀昀澤想說自己不在乎錢,就算圈内混不下去了,他也可以出去打工,端盤子也好,擰螺絲也罷,總有地方會要他的。至于其他的,還能看見傅越就足夠了,還在這世上的,别的,他也沒有什麼特别在意的了。
“我在乎。”男人伸手,抓住他的手掌,打斷了他的話,“我很在乎,賀昀澤。”
“很在乎你。”
“你能明白嗎?”
青年看着他,又低下頭,像是什麼犯了錯的小孩一樣,耳朵通紅,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被牽着。
“退役之前我其實也遇到過像你今天遇到的這種事,我當時也一樣,不在乎,随他們說去,畢竟我是打職業的,不是主播,不靠直播那點錢吃飯。”傅越想起來就覺得好笑,居然有些懷念還在役的日子,“但有人會替你在乎。”
“謝謝,我真的覺得,認識你很高興……”賀昀澤詞窮,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男人的手很溫暖,見對方沒有松開的意思,他也微微用力,緊緊扣在一起,“很高興。”
“我也是。”
“我想說的不止這些,雖然可能時候不太對,但我……我覺得……嗯……還是要說。”傅越很緊張,第一次上比賽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緊張,“我想說……如果你願意的話,要不要……呃……要不要試着相處一下……”
媽的,說的什麼!傅越在心底大罵自己是蠢貨,活了二十六年連個白都表不好,已經沒救了。
“我喜歡你。”最後,傅越還是咬咬牙,把那四個字完整地說了出來,紅暈遍布整個臉頰,連帶着耳尖都紅透了。
他沒再敢看賀昀澤的臉,對方也沒撒開手。
時間仿佛被拉得很長很長,長到傅越以為認識賀昀澤隻不過是一場夢,是他的無端臆想。
手背上忽然傳來一陣溫熱,青年将自己的另一隻手蓋在了上面,對方終于擡頭和傅越對視:“我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