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太行劍宗曆史上乃是中洲大陸北域的巨擘,稱雄修真界六百年之久。
劍宗坐落的太行山脈靈氣充沛,地域廣袤,可謂真正意義上的人傑地靈,加之宗門向來求賢若渴、海納百川,以至于代代人才輩出。
劍宗的強盛在五百多年前達到了頂峰。
那一代,行清子作為女掌門,年紀輕輕便步入元嬰期,成為傳奇不說,其大弟子冉子昱天賦更甚,絕無僅有的極陰雷靈根令他腳踏雷霆震懾中洲,不到甲子之年便飛升成仙,堪稱妖孽的修行速度說是震古爍今都不為過。二十年後,師弟明昊亦追随師兄腳步修煉為仙。
這對師兄弟的成就即便是五百年後的今天,都是叫人瞻仰的。
但物極必反,盛極必衰,或許是那一輩的劍宗弟子太過驚豔,耗盡了宗門氣數,随着人間靈氣漸失成為難以修行的廢土,劍宗也日益衰落,從修真界的巅峰緩退其後,在歲月的長河中失去了光芒。
當然,靠着祖宗的積累,即便到了于成業這一代,隻要沒有大肆揮霍、兢兢業業做事,尚能維系個甲子。
那麼,這個北域聯賽又是什麼呢?
這場賽事乃是中洲北域的宗門之間舉行的十年一次的大型比試,由北域仙盟負責組織和發起。
明面上是各家弟子切磋比試,事實上是給宗門排位,甚至會影響三十年一次的北域仙盟盟主的競選。
因此,一場比試可謂決定了一個門派往後十年的命運:勝則叫人俯首稱臣,敗則受盡屈辱。
上一個十年,太行劍宗得了個不上不下的名次,北域各派早有人看出劍宗内部空朽。
弟子甚至掌門都是平庸之輩,卻還占着這偌大靈脈與廣袤的礦脈,怎不叫人眼紅?
此番即便閻刀盟不出手,劍宗遲早也會成為别人的魚肉。在這個資源匮乏的弱肉強食的時代,沒有實力就隻有任人宰割的命運。
原本的劍宗靠着殷實的家底還可一拼,可老掌門已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修士腰斬,死狀凄慘且不甘,代掌門李林也被廢去一條腿,如今重傷昏迷。
而昨日臨危逃命之輩将門派不少東西都順走了,尤其是負責藏經閣與藏寶閣的兩個長老,将巨額的功法、靈石等财産洗劫一空,就連參加聯賽必備的靈械傀儡、靈甲等此類靈械,都隻剩一堆破爛。
簡言之,劍宗不僅人才凋零,一夜之間還破産了。
試問,他們哪裡還有資本參加聯賽?誰還能擔此大任?去了也隻是自取其辱。
不過,如若隻是這樣,倒與慕汀夷也沒什麼幹系。最令她氣惱的是,謝孤衡很快告訴她,自己傷勢嚴重需要修養,慕汀夷原本是半信半疑,在他與長老第二次商議時咳血而出後,便選擇了妥協。
她站在謝孤衡榻旁思忖良久,謝孤衡憂心自己裝得不夠虛弱,于是從善如流地又咳了兩口血出來,雙唇染得殷紅,面色卻是蒼白地倒在那兒,扶風弱柳的嬌弱,氣若遊絲道:“君上不必……不必擔心……雖然在下妖丹破裂受了傷……咳咳,但這羁絆值在下定會……咳咳……”
慕汀夷看不下去了,瞪着杏眼道:“怎麼虛成這樣?罷了罷了,區區聯賽,本君自會拿下。”
于是第二日,太行劍宗僅剩的兩名長老,大清早被叫到了撫霞峰。
二人都是于成業在外遊曆時撿回來的孤兒,真正将宗門視作家。
年紀稍長的韓生已四十有餘,修為高些,風趣健談,善于處理宗門事務;鄭高遠今年而立,為人木讷,從小癡迷研究靈械。
昨日他們忙着開啟護山大陣,加之多名長老與師父臨時倒戈,不僅不顧宗門生死,還互相争鬥隻為哄搶更多财物,導緻山門外隻有文雙音與一衆不成氣候的弟子撐着。
最終他們寡不敵衆,自己受了傷不說,護山大陣都被破多處,急需維修。
因而再次因聯賽一事被叫到大堂議事後,忙于修理護山大陣的鄭高遠第一個不高興,直接無視了主位上的慕汀夷,對坐在慕汀夷邊上的謝孤衡,沉下臉道:“聯賽一事昨日我們已經說得非常明白,就我們劍宗如今的實力,恐怕連參賽資格都拿不到,更何況我們現在連一副品質高些的甲胄都沒有,拿什麼去拼?”
“師弟!不得無禮!”韓生當即斥責一聲。
他八面玲珑,很快看出今日這場商談乃是慕汀夷發起,而謝孤衡這笑面狐狸,對這紫衣女人的看重也不是裝出來的。再聯系弟子們所說,當日是慕汀夷出手力挽狂瀾,這女人表面看不出修為,恐怕修為較謝孤衡,隻高不低。
想通這些,他對慕汀夷擺出了更多的敬畏:“慕姑娘,不是我們不願意,現下宗門的情況,還是得調養生息。”
呵!就如今的太行劍宗,但凡她與謝孤衡離去,不出三日便會被人踏平,哪裡什麼機會調養生息?
不過慕汀夷也十分理解他們的無奈,她行事向來幹脆,抿了口茶,單刀直入:“我已看過你們剩下的靈械,雖然都是破銅爛鐵,不過在聯賽前,可以湊出一組來。至于參賽……”她閉了閉眼,好似在忍受某種屈辱似的,才開口,“我可以上場。”
雖然慕汀夷和謝孤衡不是劍宗門人,但一個名分罷了,要通過太簡單。隻是二人來曆不明,修為高深莫測,沒有緣故的便要人加入這搖搖欲墜的宗門,韓生他們再是厚臉皮的也不敢直接提。
萬萬沒想到這會兒慕汀夷自己開口,這下劍宗豈不是有如神助?
一旁的謝孤衡想了想,對二位長老說:“慕姑娘都出手了,我自也不好閑着。二位長老若是信得過在下,這護山大陣的修繕一事,不如由在下代勞。”
此言一出,倒是慕汀夷先說話,泠泠的浸水了似的眸中滿是帶點高傲的質疑:“你會陣法?”
謝孤衡并不氣惱她的态度,反而笑盈盈地靠近,托腮看着她:“在下也不知慕姑娘也研究靈械。不如我們來比一比,看是你先修出合規的靈械,還是我先修好護山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