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魚王長歎一聲,紫粉的眸子流動美麗的光,絮絮叨叨依舊不止:“那你還是得盡快回妖界,你那病症這兩個月便要發作了,在外頭實在危險。更何況妖王要是問起來,我……”
“知道了,你怎麼愈發老媽子了,速滾!”謝孤衡嫌他話多,揮揮手煩躁地趕他走。
折隐無語地搖頭,最後想到什麼,問:“方才讓君上瞧見我不打緊吧?不若我替你解釋一下,省得她誤會你與我密謀什麼。”
“不必。你以為她不會想辦法聯系仙宮麼?我倆彼此彼此罷了。再說,她懷疑我的事兒多了去了,不差這件。”
折隐心下腹诽:啊對對對,就你最懂媳婦兒了。
與此同時,仙界華澤仙都的都城外,晚間的風吹過路畔盛放的紫色桔梗,搖曳的紫色花浪,令隊伍之中的慕惜月想起那總披紫色的女人,不悅與厭惡很快占據了心頭。
忽而,有仙族叫道:“慕小姐,他們來了。”
慕惜月當即披上淺紅的披風,清純美麗的臉添上如蘭似菊的恬淡笑意,叫人頓生親切。她走至隊伍前,正見一高一矮兩人從緩緩打開的城門之内走出。
在前的高個兒男子一襲墨黑的銀色鑲邊長袍,将俊挺的身姿襯得愈發修颀,劍眉星目,豐神俊朗,氣質斯文穩重,純黑的眸子平平靜靜地望來,叫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慕惜月微愣,并非發自内心的笑便頓住了。
對方不覺有異,拱手道:“天樞閣,慕萦楓。”
慕惜月的視線不由在他右手上徘徊,純黑的金屬義肢以金線略作裝飾,自他寬大的袖口伸出,竟與衣衫的顔色頗為合襯,手掌、手指逼真,動起來也靈活,有種怪異的美感。
她雖然對靈械有所耳聞,但還是頭一回親眼見到這類靈械義肢,不由心生好奇。
但好奇之餘,又感到憐憫。畢竟是因慕汀夷斷了右手,修行之路就此阻斷,成了殘廢,慕萦楓定将她恨透了。
慕惜月心下有了打算,堆起完美無瑕的笑:“久仰閣主大名。我皇姐一向心氣兒高,沒想到能将華澤治理得這般繁華有序,我還覺着奇怪呢,看來都是您的功勞。”
聞言,慕萦楓面色不變,倒是他身後的女孩歪了歪頭,但因戴着面具看不見表情。
就聽他道:“慕小姐不必在我這裡浪費時間。雖然君上如今下落不明,但在她回來前,我不會放你們進入仙都。并且,如若你們再不退出仙都五百裡外,一個時辰後我會動手。”
慕惜月仍持着笑說:“閣主……不,我該叫你一聲堂哥吧。有時候我真羨慕皇姐,有堂哥你這等能人傾囊相助。辛苦輔佐她這麼多年,她一定待你特别好吧?不像我,當年險些被皇姐……
她欲言又止地,雙眼蒙上一層水霧,楚楚可憐地繼續,“唉,在外流浪這麼多年,就是想回一趟家,哪裡知道皇姐她這般不講情面。但我能理解她的,是我有做不好的地方惹她誤會了,隻是沒想到一點點小事叫她記恨這麼多年。”
慕惜月輕擦了淚,就聽慕萦楓仍沒什麼情緒地開口:“慕小姐,旁人這般叫你,是因為不曉得你的名諱,但希望你不要忘了,你身上沒有一滴血是屬于慕氏皇族的。你的親爹,正在你們的營帳裡奄奄一息地躺着。”
她沒想到自己一席話竟絲毫不起作用,神色終于冷淡下來,清麗的容色透出一絲違和的狠厲:“慕萦楓,你到底為什麼幫她?你可别忘了,當年是她砍了你的右手!還殺了你爹!險些滅了你慕氏一家!與此等心狠手辣之人為伍,你還有良心嗎?”
“呵,良心?”慕萦楓英俊的容顔終于在此刻有了一絲變化,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你叫她一聲皇姐,卻聯合外人企圖害她性命,奪她皇位,你有什麼臉面說良心?
“言盡于此,望各位速速離去。”
“慕萦楓!!”
他帶着女孩走回城門,不再回頭。
氣得面色鐵青的慕惜月身後,一名修士忍不住道:“慕小姐,我們為何不直接殺進去?此番我們帶足了人手,與秦夫人裡應外合,拿下仙都的禦林軍隻是時間問題!慕萦楓隻是天樞閣閣主,成日擺弄那些沒用的靈械,就是個沒手的殘廢,他又能調動多少兵力?”
“你懂什麼?”慕惜月陰恻恻的,卻不甘心地說,“慕萦楓算什麼?最可怕的是他身邊那個女孩。據說她手下帶着一隊來去無蹤的影衛,是慕汀夷最強的刀!而她本身麻木無情,一人便可斬殺我們所有人!
“影衛葵小歸,就是慕汀夷鍛造的殺人機器!”
厚重的城門将慕惜月所有的怨怼都隔絕在外,二人步行在宵禁後的仙都大街上,有雪輕輕落下。
葵小歸忽而扯了扯他的衣袖。
慕萦楓轉身看着這隻到自己胸口的小不點,眼底湧起一點笑:“怎麼了?”
她摘下面具,露出一張可愛的圓臉,粉嫩的面頰肉感十足,一雙眼睛小貓似的靈動,她也确實如稚子般懵懂,輕聲問:“她說的是真的麼?你的手是君上砍的?”
慕萦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如果是,你準備幫我報仇麼?”
葵小歸擰着眉頭想了很久,才搖頭:“你一定做錯事了,君上有她的道理。”
“小沒良心。”慕萦楓用靈械義肢揉她腦袋,才喟歎說,“不過你說得沒錯,是我欠她的……一隻手,該的。”
正這時,懷中的玉牌輕輕震動,慕萦楓取出一瞧,微訝:“是君上!此時聯系我們,莫不是事情辦得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