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汀夷看謝孤衡一眼,這是今日第一回正眼瞧這男人,腦中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想法:這花孔雀的臉色似乎比前些天好一些,看來傷勢有所好轉。
不對,她為什麼要在意他傷是不是好些了?
嗯……他傷好了完成任務也多個幫手,她高興也是自然的。
對!一定是因為這樣。
她轉而将視線放在謝孤衡手上那件武器上,心頭如一百隻螞蟻爬過似的癢癢,但少許的理智扯住她,嚴肅教育她要矜持些,她便狀若冷淡地道:“什麼東西,沒興趣。”
謝孤衡擺弄着手中精巧的馭雷槍,惋惜道:“好吧,那……”
“但既然你這般哀求我,那我便勉為其難試試吧。”
她一雙明媚漂亮的眼睛早就迫不及待瞟來,袖中的手也躍躍欲試。謝孤衡也不逗她,鎖了保險栓遞上。
身為工科院高材生,他的日常工作就是研發武器。條件有限,複雜的做不出來,簡易手槍還是沒問題的。
這是他按着對現世槍支的記憶,再結合法術設計出來的改良版。這個世界從冷兵器直接跳躍到高端機甲,斷層似的,類似火铳的熱兵器基本沒有,因而一眼就吸引住了眼高于頂的慕汀夷。
她将馭雷槍小心翼翼捧着,武器輕盈小巧,槍管與手柄成鈍角造型,模樣分外别緻。
劍宗的人自然也沒見過這樣的武器,個個都探頭來看,一個賽一個好奇,尤其是鄭高遠這個靈械發燒友,簡直恨不能從慕汀夷手中搶來,觀賞個盡興。但對慕汀夷的恐懼讓他望而卻步,費心為主人保住了一條命。
謝孤衡細細地給她介紹:“這是扳機,扣下便會從槍口-射出子彈……對,就是這樣……這是保險栓,扣下就不能發射。”
他捏着慕汀夷的手指認真教她握槍的動作,繼而又到她身後,将她半摟在懷中,貼着她耳畔小聲說:“發射會有後坐力,小心。”
他們修為高,目力比現世的狙擊手還要優越,根本無需準星,眼睛就是最好的尺。于是謝孤衡帶着慕汀夷,直接以裸眼瞄準遠處正從報廢的機甲内狼狽爬出的邵勇役。
謝孤衡右腕上戴着一串霧藍的手串,繞兩圈,入四顆翠藍的隔珠,每當他的手越過馭雷槍時,珠子便會在冰冷的金屬槍管上敲出清脆的響,幹淨得像這滿山皚皚蒼蒼的積雪。
慕汀夷還未來人間時便注意到了,每次謝孤衡都戴着這手串,不是異常喜歡就是東西重要至極。不過這會離得近了,她才發現,那四顆隔珠中,有一顆并非單純的珠子,而是雕了個說不清的形狀,劣質得很。
是他哪個情人送的?
什麼破東西還留着?
手藝真差,眼光真差。
驚鴻一瞥,慕汀夷最終沒能看清,她也并不感興趣,下一刻便完全投入射擊中,于是也沒發現此時此刻,謝孤衡幾乎将自己摟在懷中,一隻手還托在她柔軟卻有力的纖細腰肢上。
這點小動作卻一點沒逃過邊上的曲茗雨,折服于慕汀夷人格魅力的她發現後,完全沒有嫉妒,反而雙眼放光,鬼鬼祟祟地露出耐人尋味的姨母笑。
扣下扳機的一瞬間,特質的子彈帶着淡紫的雷霆,高速旋轉過空,以慕汀夷都險些跟不上的速度命中邵勇役的胳膊,當場将他打落在地。
她欣喜地驚呼一聲,帶着罕見的興奮回頭道:“好生厲害!”
謝孤衡沖她微笑,銀發垂落幾縷在她胸前,與她的青絲暧昧地糾纏。
慕汀夷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他們竟靠得這樣近,謝孤衡身上淡淡的香裹在溫熱的體溫中傳遞而來,他稍低頭還能輕易吻住她,是個頗為危險的距離。
繼而遲鈍地感到腰上作亂的手,她當即氣得拍掉,站遠些怒斥:“你做什麼?”
謝孤衡無辜攤手:“馭雷槍後座力強,我是怕慕姑娘你第一次使用,沒把握受不住摔着。”
使過這靈力槍後,慕汀夷确實感到手臂微微酥麻,她又想到自己尚且如此,換做其他人或許确實會傷到,謝孤衡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但一生要強的女仙君可不會承認自己誤會了死對頭——其實并沒有誤會——酷酷地說:“區區槍械,怎會令我摔着?你未免小瞧我。”
“誰說我擔心慕姑娘了。”謝孤衡拿回自己的武器,滿意地看到慕汀夷毫不掩飾的不舍,摩挲着槍管說,“我是怕摔着我的寶貝。”
慕汀夷戀戀不舍地盯着馭雷槍,難得贊同謝孤衡:這确實是件寶貝,設計簡直絕無僅有,若是摔着,就是她也會禁不住心疼。
因此她完全相信了謝孤衡的說法,不再懷疑人家是在吃自己豆腐。
不過慕汀夷沒想到謝孤衡的那顆腦袋居然不是隻知道玩女人的裝飾品,意外地還擁有造出這等絕品的智慧,華澤女仙君又開始嫉妒起這位宿敵來。
不行,得想辦法搞到圖紙,回去跟慕萦楓也研究一把出來。
她一定要造一把比謝孤衡的更大更牛氣的槍!
華澤仙域的女人絕不認輸!
謝孤衡見她眼底湧動躍躍欲試,知道她是信了。
哼哼,隻要用對技巧,慕汀夷其實非常好騙!
他有些後悔,方才若是大膽些,直接奪她一吻,再胡謅說是後坐力所緻的意外,這女人可能都會欣然接受。
“謝公子,我……”等了甚久的鄭高遠終于逮到機會開口,哀求的眼神顯得可憐。
但謝孤衡非常無情,佯裝不懂鄭高遠的暗示,将馭雷槍收起,剩對方失落地站在一邊唉聲歎氣。
總之,等逮住了被子彈穿透了上臂當場被電暈過去的邵勇役,以及其他十來個閻刀盟弟子後,事情變得簡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