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飛行,早就閑得發慌的曲茗雨忙不疊地問鄭高遠:“師父,這山好生氣派,可有名字?”
鄭高遠道:“那是墜龍嶺,乃是中洲大陸最長的山脈。據說百年前一個風雨之夜,一道天雷轟擊山地,一條真龍于雷聲中隕落,屍骨化作山石,鱗片生為草木,人們因此取名‘墜龍嶺’。”
曲茗雨可不買賬:“又來了,這些沒見識的百姓,又整這些龍啊鳳的傳說。”
莫說他們這些修士,就是靈氣充盈的舊時代也不曾聽聞有龍出現,更别說這些平民百姓了,八成又是不知從哪裡胡謅的故事俄而流傳開,隻為給這些野林子披上點傳奇色彩。
不久,他們抵達墜龍嶺南面的箬淮山,錦隴山莊便建于此山。
鄭高遠娴熟地操縱靈力舟降落山莊專供飛舟起落的舟台——一處直徑至少一百丈的蓮狀平台,同時落地的靈力舟大大小小便有三十來架,熱鬧非凡。
仙盟盟主霍岩出身的霍家乃是此地大家族,經商起家,底蘊深厚,作為本任家主的他也是财大氣粗,給參賽修士皆數安排了住宿,錦隴山莊無法容納的,便以靈力舟接送至最近的城鎮,備上好的客棧,絕不虧待任何人。
太行劍宗一行人來得晚了,趕上聯賽報名的尾巴,抽簽也已結束。他們領到刻有宗門宗徽的玉牌以及相關文書證件後,往廂房走去的路上氣氛有些凝重。
原因無他,碧羽派抽的簽子,明日第一場便是太行與此宗的對決。
劍宗與這碧羽派算得上老友了——上一屆決賽中,劍宗就是其手下敗将。
這個門派的曆史不如劍宗悠久,算是後起之秀,靠着獨門絕技碧羽劍法,在高手如林的北域闖出了一番天地,甚至在太行衰落的如今,發展成僅次于霍家的勢力。
今年正面臨盟主換屆,據說,碧羽派掌門東門長夏作為候選,已獲得不俗的支持率。本次聯賽的結果,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是霍岩連任,還是易主于東門。
仙盟盟主的角逐李林并不在乎,隻是提到碧羽劍法,他不禁想起自己受傷前,一次比試中輸給碧羽派譚延楠的絕望。
在太行,他是師父們誇贊的天才,可在外,他輸得一敗塗地。
如今他又成了廢人,還有希望麼?
曲茗雨無奈地歎氣:“俗話說冤家路窄,可不正是呢麼。”
文雙音依舊平和且溫柔:“凡事盡力就好。”
第二日一早,第一場選拔賽的宗門弟子早早彙集于山莊演武場,依序進場。足可容納千人的場内此刻也坐滿了前來觀戰的修士。
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慕汀夷這些天都呆在謝孤衡的仙玉中養魂,幾乎不出現,今日因比賽不得不現身。
念及人多眼雜,她擔憂仙魄凝實被瞧出蹊跷,于是使了肉身,還纡尊降貴穿了劍宗的藍色宗袍,一向生人勿進的氣質被藍袍削去幾分尖銳,平添令她自己都不曉得的清純可人,叫謝孤衡悄然打量好幾眼,怎麼都看不夠。
演武場設六方演武台,正對六個出入口,同時進行選拔,他們被排在戊字台。
負責登記的執事長兩撮小胡,翻了翻厚厚的冊子,才道:“你們怎沒有登記選手?聯賽最多允許四人參賽,必須有兩名正式選手的。”
文雙音忙歉然地解釋:“抱歉,昨日我們來得晚了些,沒能登記信息。”在執事略顯不滿的神色中,她趕緊在冊子上寫下自己的名諱。
慕汀夷思索片刻,挨着文雙音的名字寫了個“慕甜”。
文雙音眼睛一亮,小聲驚呼:“慕姑娘,原來你的名字是這麼寫的!”認識這麼久,他們一直慕姑娘或是前輩地喚她,卻并不知曉全名,也無人敢問。
李林聞聲,也是一臉好奇地探過頭來,唯有知情的謝孤衡意味深長地笑道:“沒想到慕姑娘的名字竟這般……可愛。”
被兩個小輩瞧看慕汀夷倒是無感,因為本就是臨時起意,但得了謝孤衡的評價,她的耳根莫名燒起來,嗔怪道:“要你多嘴。”
桌對面的執事則有些無語:“你們不是一個宗門的麼?怎麼才知道對方姓氏?馬上就開場了,聯賽可不是鬧着玩的!
“還有,你們的正式選手怎麼是這兩位女修士?”執事看向謝孤衡與李林的眼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們兩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怎還做替補,卻叫兩個女人搶先上場?”
這執事說着,聲量不由提高,惹得戊字台周遭的修士都瞧看來。
很快,他們便淪陷在數不清的質疑眼神中,諸多修士對着他們指指點點,更有甚者,已有人以恰到好處的音量嬉笑道:“靠女人打比賽的宗門倒是第一次見!”
“這兩個男人看着人模狗樣的,原來是吃軟飯的!”
“真丢我們男修的臉!”
“這不是太行劍宗的宗袍麼?前陣子掌門都被打死了,宗門的寶貝都被洗劫一空,居然還有膽子來參賽?”
“唉喲,真是什麼人都能來湊熱鬧了,趁早輸了回家去吧。”
……
面對滿場的嗤笑,兩位男修的臉竟都紅了,但紅的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李林(臉紅但害羞):吃師姐的軟飯,多不好意思!期待!
謝孤衡(臉紅但激動):吃君上的軟飯,我真是太強了!興奮!
慕汀夷則面無表情道:“女修女修的,看不起女人?我比他們強,自然作為正式選手上場,你有意見?”
小胡子執事自認是一番好意,聞言有些生氣道:“不識好歹!我也是為你們好!免得你們輸得太難看!丢你們宗門的臉!”
文雙音打圓場:“多謝前輩好意。他們二人都受了傷,所以才無法……”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高喊道:“他何止是受傷?這個人就是實打實的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