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延楠絕望地等着痛楚襲來,可沒想到的是,妖狼驟然在半空中被斬做兩段,撒下黏膩渾濁的黑紅鮮血,倒在地上抽搐後死去。
他心悸地睜開眼,猛見面前站着一個渾身雪白的人。
這是……誰?!
對方一身銀甲戎裝,士兵打扮,轉過臉來的那一瞬間,譚延楠整個人更是呆滞了。ta戴着一張樸素的銀色面具,露出閃藍光的雙眼,沒有任何情緒地看向他。
沒有……沒有呼吸!
這人沒有呼吸!
譚延楠愣神間,這古怪的人已持劍殺向了靠近護域關城牆的妖狼與零星妖獸。
“譚師兄!”李林的傳音适時讓譚延楠回神,兩台機甲正奮力靠近。
築基修士中能駕駛機甲的不多,譚延楠認得他們,任由李林将自己扶起,傳音道:“多謝。”
“還要多謝你歸還了劍宗先前被搶走的東西,不然我哪有機甲可駕駛?”李林笑笑,又問,“方才那人是你們門派的?”
譚延楠搖搖頭。緊接着,一道驚吼猛地将他們還未放下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不好!陣要破了!”
似是為了回應這話,水藍的陣壁驟然消失在了半空中!這意味着,錦隴山莊乃至整個北域都暴露在了妖獸的利爪之下!
見狀,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妖獸精神更是一振,嚎叫着瘋狂撲進!!
嗷!
*
嗷——
一抹身影在電光火石間閃過,曲茗雨被妖獸利爪擒住的小腿頓感一松,緊接着失重感襲來,她僅存的神智幫助她在高空中翻了半個身,驚險地跌在稀散的雪地上,嗆了一口血,灰頭土臉,滿身的雪。
同樣受了傷的鄭高遠趕緊将她扶到安全地方,師徒二人齊刷刷将目光放遠。
那隻襲擊了曲茗雨、想要将她果腹的荒玉地蟒足有兩層樓高,兩隻蛇眼就堪比中天的懸月,渾身的鱗片緊密地貼合,刀槍不入,就是以靈鋼劍也難以造成創傷,實在威猛可怖。
但這隻是以他們的修為而言。
因為就在方才,它的蛇尾被人一劍斬斷,黑血遍地,疼得嘶吼,此刻正拼了命地與那名陌生的黑衣少女纏鬥。
他們本欲随慕汀夷三人去參加臨時通知的大會,但她卻令他們呆在廂房,還特意囑咐無如意外莫要外出。他們對慕汀夷的話向來謹遵,沒有執意前去。
但就在兩刻鐘前,鄭高遠感到地面有一陣細微的古怪震動,聯想到慕汀夷離開前的叮咛,他下意識感到風雨欲來的危機與焦躁,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去看看徒弟,沒想到剛走到曲茗雨房門前,屋内便爆發出了一聲慘叫!
鄭高遠隻來得及自乾坤袋中取出靈鋼劍,破開房門,從蛇口中救下吓得魂飛魄散的曲茗雨。但二人的實力對上地蟒實在是捉襟見肘,不僅逃亡失敗,混亂中,曲茗雨還被那地蟒卷住小腿!
鄭高遠恨得雙眼發紅,可靈鋼劍在他手中根本發揮不出多少力量,他嘶吼着、拼了命地砍打地蟒身軀,可這妖獸的蛇鱗堅硬無比,鄭高遠的攻擊于它而言,簡直如同隔靴搔癢,微不足道!
眼看着徒弟就要在自己面前喪命蛇腹,那個帶着兔臉面具的少女就這樣踏空而至。
她身材嬌小,甚至隻到曲茗雨的肩膀,纖細的手臂卻爆發難以置信的力量,手持的兩柄短刀刀柄以金鍊相連。那武器的刀身似蒙一層淺淺的白霧,流淌華光,一看就不是凡品。但更是因為在她手中,才發揮出了如此驚人的威力。
就見她身如輕燕,毫不膽怯地直接踩着幾乎垂直的蛇身奔馳而上,眨眼的功夫就至蛇之七寸,還不待地蟒反應,雙刀一甩,武器如一架絞肉機,一招就切斷了足比她整個人都寬了五倍不止的蛇身。
前後不過三個呼吸!
動作幹淨利落,威力駭人!
師徒二人眼睜睜看着那隻險些吃了他們的妖獸,眨眼間就被絞成兩段,連哀嚎都沒能完成便轟然倒在地上,目瞪口呆得甚至屏住了呼吸。
葵小歸落在地上,揮了揮雙刀,刀刃材質特殊,随意一晃,血肉掉落,光亮如新。
“你是……你是何人?”鄭高遠驚魂未定地打量她。
葵小歸将雙刀收入背後刀鞘,并不回答,隻是默默看着某個方向出神。
“這位是慕姑娘的朋友。”謝孤衡不緊不慢走來,卻引得二人露出更為驚詫的神色。
彼時,謝孤衡隻身披一件單薄的黑袍,整個人蒼白羸弱,不過前些日子在太行山他半真半假的虛弱時模樣也是這般,倒是無妨的。
但今日不同的是,他因身子未愈,妖态終究沒能完全收斂,雙眸雖仍是淺金,可此刻卻流淌着金沙般的光,眼型更加細長,眼角染一抹妖異的紅,并着他額間一抹血色的猶如花钿的痕迹,簡直将妖異诠釋到了極點。
再看他那頭瀑布似的銀發間,垂着數根綢軟的白色孔雀覆羽,長短不一,大小也不同,尾部的眼圈斑紋精美華麗,金芒淺亮。
謝孤衡像是才注意到,看了看自己的手,雖仍修長,卻呈奇特的深綠,利爪尖銳。
總之,怎麼看都不是個人類。
他無所謂地笑笑:“忘了告訴你們,在下來自妖域,是個實打實的妖族。二位若是憂心我有歹意,大可就此離去。”
師徒心驚地對視一眼,最終還是鄭高遠開口道:“我們早知謝公子與慕姑娘不是凡人,不論你們是為了什麼,總之我們這落魄宗門能得二位相助已是感激不盡,哪裡會懷疑?”
謝孤衡颔首,不再糾結于此,徑直說:“眼下情況緊急,時間緊迫。細節望二人先莫要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