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沒動手,是因為對方實力強悍麼?”慕汀夷問。
萬俟芊的猜測應該沒錯,目前下落不明的邪神曾分出三隻邪靈,附身霍岩的那隻已死,而身處西域的這隻,附身過馮逍遙,确實更加強大。
慕汀夷粗粗看過,仇數目前是金丹前期的修為,萬俟芊無法離水太久,基本等同累贅,按兵不動也是合情合理的。
仇數的颔首驗證了她的猜想,他接着補充:“不僅如此,皇宮戒備森嚴,我雖有能力硬闖,但實非良策。”
“硬闖?”慕汀夷疑惑,“你不是西吳國的上将軍麼?官銜這般高也沒資格入宮?”
仇數有一瞬的錯愕,沒想到慕汀夷會對他如此了解,但被她冷傲無情的目光盯着實在壓迫,令他沒時間深思,尴尬地道:“其實……說來慚愧,我被革職十日有餘了。”
革職了?
回憶話本内容,仇數可沒有這一遭遇。
沒有仇數領兵打仗,西吳國豈不是滅得更快?
這個國家的君王到底昏庸到了什麼程度,居然做出将國家的頂梁柱撤了這等自取滅亡的愚蠢之舉。
不過這些人間的紛争慕汀夷并沒有打算幹涉,如果不是看在潼的面子上,以及邪靈就藏在此地,她斷不會與素不相識的這二人浪費一點時間。
慕汀夷對萬俟芊道:“此番我也為那邪物而來,鲛珠我會趁機為你取回。”
萬俟芊的欣喜還未展露完全,忽而與慕汀夷幾乎同時露出了驚訝之色。
心枝……有反應了?!
下一刻,萬俟芊捧着臉,眨巴着淺藍的眼,有點無措地對二人道:“我的鲛珠,好像就在附近。”
——
西域的冬夜較其他地方都冷上許多,寒風刺骨不提,霜風中還帶着常年都有的硌骨的砂礫,空氣寒冷而幹燥。
雖然程天玉在去年勉強築基,且服下駐顔丹保容貌多年不老,但今夜依舊對自己的肌膚産生了不悅,叫宮女早早備下特質的奶浴,又以上等浴鹽塗抹嬌軀,錦帕細細擦拭。
見公主露在浴池外的肌膚透誘人的粉,像成熟的蜜桃好似能掐出水來,側臉宛若谪仙下凡,秀如玉雕,宮女由衷地感慨:“公主真是太美了,婢子都以為看見仙女下凡了。”
程天玉很是受用地彎起嘴角,淡藍的鳳眼流露藏不住的得意,又聽宮女道:“不過公主怎的今日突然想沐這奶浴了?”
另一邊給程天玉擦洗手臂的宮女笑道:“想必是因謝公子吧?”
“可是今日曹掌院攜來觐見王上的那位謝公子?半日便傳遍了後宮,都說相貌絕頂,氣質不俗,對那什麼機關術更是有獨到的見解,就是王上都忍不住誇贊。”
“什麼機關術?那叫靈械!比機關術可厲害許多!”
……
提起謝孤衡,程天玉笑容更是無法壓抑。
那個男人的俊美,是她年長至今都不曾見過的俊美,身形颀長,面如冠玉,尤其那雙眼,含萬千柔情,她當時隻是遠遠瞧了一眼,媚而不俗,惑而文雅,幾乎令她在一瞬間瘋狂地愛上。
程天玉本身的相貌也是傾國傾城,身材婀娜多姿,是西域諸國公認的美人,自小為她的美貌癡狂的男人數不勝數,多少王孫貴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可她對那些男人從來不屑一顧,唯有謝孤衡。
隻是驚鴻一瞥,她便感到前所未有的戀慕,仿佛她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這樣一個人來到她身邊,寵她,愛她。
明日是她父王壽辰,她特意邀請謝孤衡前來。想到幾個時辰後就可再見到她,程天玉不由露出餍足之色。
便是這時,屋外忽而傳來宮女低低的聲音:“公主,滕丞相求見。”
滕傅邑?大半夜的來做什麼?
程天玉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仇數。
前幾天,滕傅邑突然重提仇數貪污一案,道是上将軍勞苦功高,隻是貪污些許銀兩,革職這十來天也足夠敲打,與程天玉商議讓仇數官複原職。
可當初搬出子虛烏有的“些許銀兩”,抄了仇數家的是滕傅邑,提出複職的也是他,程天玉不知他打的什麼算盤。
莫說仇數與程天玉一起長大,有深厚的情誼,他無論是修為還是威信,在西吳國都是無可替代。
以至于諸多統率将領紛紛上書為仇數伸冤,到現在還有不少折子呈上,局勢可謂膠着。
如此種種,讓程天玉有些後悔,當時其實不該讓父王下令革了仇數的職。
但這些年父王沉溺酒色不理朝政,權勢一點點落到程天玉手中,但想要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她需要滕傅邑的幫忙,無奈隻得照做。
此番滕傅邑變卦,程天玉雖然暫時琢磨不透,不過能讓仇數回來,不僅能緩和她的些許愧疚,定還能安撫因仇數躁動不安的三軍将士,為她奪得更多支持。
因此今日午後,程天玉親自與滕傅邑尋得仇數,邀他明日赴宴,順便官複原職。
仇數在短暫的沉默後,欣然接受。
程天玉對此毫不意外,因為她知道,仇數忠心耿耿,并且與其他庸俗的男人一般,愛她愛得癡狂!
穿戴整齊,程天玉于書房見了滕傅邑。
中年人兩鬓斑白,國字臉上的五官端正,是個穩重可靠的上位者模樣。不過程天玉總覺得,這人實則衣冠楚楚,是個包藏禍心的野心家。
寒暄一陣後,程天玉懶得浪費時間,率先問:“丞相深夜來訪,可是有什麼事?”
滕傅邑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拱手道:“明日王上的生辰宴上,還請公主落座下官身側。”
“這是為何?”她貴為公主,金枝玉葉,自當要挨着父皇,滕傅邑與曹振這位千機院掌院下首相對,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與丞相一起。
滕傅邑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陰狠,說:“明日宴會會見血,臣怕護駕不周,保護不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