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孤衡執着笛子,對慕汀夷道:“姑娘可會《步川曲》?”
《步川曲》是西吳國十分經典的一首舞曲,調子如潮水有起有落,歡快而不失隆重典雅,十分适合宮廷夜宴時演奏,自也是每位宮廷樂師的必修。
但見謝孤衡妖冶多情的雙眸帶着調侃,語氣也有質疑,好似打定主意她不會這曲子,叫慕汀夷非常不爽!
說實在的,此等人間小國的曲子,對于仙界女君而言,沒有接觸過實在正常。
不過慕汀夷畢竟是慕汀夷,擊昏某位琵琶女樂師蒙面代之的間隙,她匆匆讀過曲譜,過目難忘的能力早已助她記下譜子。
還想看她笑話?哼!荒謬!
她心下哼哼,面上倒是心平氣和的:“請。”
說完便顧自坐下,不想剛抱好琵琶,驟然一片陰影傾下,謝孤衡幾絲柔軟的發擦過她的臉頰,緊随其後的是溫熱的呼吸,熱騰騰地撲過耳畔,所過之處,女君雪白的肌膚被染得绯紅。
“你……”慕汀夷正要發作,這人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一本正經地道:“姑娘的面紗沒系牢,可不興掉了。”
聞言,慕汀夷隻得僵直身子,任他伸出雙手虛抱着她,系緊腦後的系帶。
謝孤衡身上的味道很淡,非是佩的香囊或是其他,就隻是源自他自身的味道,像一座溫柔的牢籠,将她囚住似的難以逃離,也催她逐漸沉迷。
慕汀夷心尖顫顫的,莫名覺得慌,視線一時無處安放,最後胡亂地落在謝孤衡離她隻有半拳距離的側臉上。
她發現這人右耳垂上竟還帶了一顆淺藍的耳墜,天晴時的顔色,随着他的動作輕輕地晃,映着燭光微微地閃,時而還隐在垂肩的長發後,若隐若現,也難蔽耀眼光芒。
打扮這樣花裡胡哨,也不知勾引誰……
呵,還能是誰?不就是他命定的愛人——公主程天玉?
啧,看來傷好得差不多,衣着也愈發光鮮起來,又開始孔雀似的到處開屏!不對,這人本就是孔雀,開屏俨然是本能。
嘁,這麼久沒聯系,他果然過得依舊甚好,說什麼始終如一,說什麼願意當她的男妃,轉眼不還是另尋所愛?
哼,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東西!
“好了。”謝孤衡像隻憋着壞的狐狸,系好她的面紗後并不立即退去,多餘地與她對視了一會兒,面色遊刃有餘,帶着點探究,不知打量什麼。
慕汀夷也不顧這衆目睽睽,擡起小腿就要踹他,謝孤衡早有所料似的,很快地按住她膝頭,動作可謂行雲流水,輕聲說:“這麼不乖啊。”
尾音拉長,上揚,黏膩,像糖,甜而不膩,裹在慕汀夷心上,跳得愈發厲害。
二人之間幾個來回的暗潮湧動,旁人卻隻瞧見謝孤衡系面紗,念及他如今可是掌院曹振身邊的紅人,幾名有眼力見的官員便笑着奉承:“沒想到謝公子不僅才貌雙全,對這小小伶人也如此體貼入微。”
“是啊,就謝公子這品貌,可不知要迷倒多少西吳國的少女了。”
“青年才俊,前途無量啊!”
……
謝孤衡謙遜地一一答過,終于挨着慕汀夷坐下。
琵琶聲先起,悠揚輕快的笛聲纏着從雪白指尖織就的弦音,靈動歡快的舞曲瞬間帶動殿中氣氛,餘音繞梁,美妙無比。
隻有兩種樂器和鳴,卻比一整支的樂師班演奏還要生動飽滿。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熱鬧的舞曲中,也不知是誰催的上場,衣着華麗的粉衣舞女這才姗姗來遲。
舞女們的服飾設計皆透着西吳異域風情,花紋顔色大膽,吊帶抹胸設計性感但不露骨,半遮半掩的頭紗增添朦胧之美,腳腕上的鈴铛加強舞曲節奏,很快将宴會推至高-潮。
倏然間,舞女換了隊形,于簇擁的中心快步走出一個紅衣舞女,波浪似的栗色長發披肩,蒙獨特的紅面紗,金色花紋與亮片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她大膽地露着肚臍,修長大腿在開叉的舞裙間時現時藏,赤一雙雪足,碩大的鈴铛在腳踝處叮當直響,身材無比火辣,翩然的舞姿,性感不失優美,群臣不由看得拍手稱快!
慕汀夷原本是不屑一顧的,直到發現這紅衣舞女的視線似乎一直盯着他們這兒看,更準确地說,是盯着謝孤衡,不由皺眉。
下一刻,對方幾個利落的轉圈,一身精美的飾品叮當作響,好巧不巧地撞進了謝孤衡懷中。
當——
慕汀夷一個掃弦沒收住力道,發出刺耳的聲音,舞曲戛然而止。
謝孤衡含笑将那舞女扶起,便見對方摘下面紗,露出一張極富異域風情的美豔動人的臉。程天玉鳳眼流露難得的嬌羞,沖謝孤衡道:“獻醜了,謝公子。”
他還未回答,慕汀夷已不耐地丢了琵琶,揮手擲出一根紫藤翎針,修長的鈴铛随一路的疾馳清脆長鳴!直指程天玉而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根觸手赫然從程天玉背後伸出,拍向慕汀夷!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