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淬說他們狐族有獨特的追蹤之術,便提前離開。
回月舟堂的路上,便隻剩下池越與紅璃一人一妖。
“好了,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了,你有什麼問題,問吧。”紅璃刻意放緩了步子,與池越并肩而行,像是早就料到池越有很多話要問他。
池越倒也直接,順勢便開口,“你與弄洲,認識很久了嗎?”
“很久了吧......”紅璃眯起眼,似是在細細回想,“至少得有一千年了。”
“我實在是好奇,你現在這副樣子,到底算不算活着?”池越直言,“你隻是一縷元神,甚至還隻是一縷寄生于弄洲體内的元神。”
所以晨星鏡才對他不起作用。
但紅璃此刻看上去和普通的妖沒有區别,看得見,摸得着,還能吃能喝。
他眉眼閃動了一下,勾起笑,“他沒告訴你?”
池越愣着搖頭,随即又道:“如果是不方便透露的事情,那便算了。”
“無妨,夢蝶寄生奪舍也不是什麼秘密。”紅璃臉上的笑沉了幾分,眸中閃過一絲晦暗,“千年前,我身負重傷,拼死從那些妖的手裡逃了出來,隻餘一抹元神,流竄到了不歸原。待我有意識時,我已寄生于弄洲的靈台。
夢蝶寄生,三次破繭後便可重生,按理說,雪兔一族是天生爐鼎,于夢蝶是最好的溫床,寄生後,他的身體便是我的了,但千年前第一次破繭成功後,他還在。”
池越聽得一愣,“什麼意思?”池越此刻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遠比看上去殘酷。
“或許是因為他很強。”紅璃說得不緊不慢,“他明明是隻兔子,卻比我遇見過的所有妖都要強,所以,我雖寄生,但仍被他的身體排斥。但破繭一旦開始便無法停止了,他再強,不過也隻是将第二次破繭推遲了千年。”
“所以,南奎鎮那次,便是第二次破繭?”
紅璃饒有興緻地觀察着池越的反應,點頭:“對。”
池越沉聲,“三次破繭之後,會發生什麼?”
“自然是我用他的身體重生,而他......”紅璃扯起嘴角,“他會消散于天地,不複存在。”
他雖然這樣說着,帶着些許得意,但眼中卻沒有半分欣喜,勾起的嘴角讓他此刻的表情十分難看。
望着他,池越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她思量片刻,問:“你将這些告訴我,是想讓我幫他嗎?”
“!”紅璃一怔,反倒露出了有些無措的神情,他略顯慌亂地擺手,“怎麼可能!”
“你說他是很厲害的妖,他既然能将夢蝶破繭推遲千年,又怎麼會無法将你驅逐出去呢?”池越都明白的道理,她不信紅璃不知道。
紅璃下意識地想反駁,側眼對上池越的目光,終于,認命般地點頭,“晨星鏡的契約可以壓制破繭,隻要你與他還是結契的狀态,第三次破繭應該就不會那麼快到來。”他歎了口氣,不似平日輕佻,“我還沒有找到從他身體主動離開的方法,并且......我還有未完事,還不能死。”
紅璃不想死,也不想害死弄洲。
寄生,也并非紅璃本願。
池越心下了然,笑着問:“所以,你到底算是活的還是死的?”
果不其然,收獲了紅璃的白眼。
他抱起雙臂,又恢複了平日裡的樣子,“自然是活的!你見過我這樣的死妖嗎?”
“所以,你們其實很早就見過我了,是嗎?”池越忽然話鋒一轉,停下步子,看着紅璃,“青涿說,我與弄洲很久之前就已經簽訂了妖契,他說的是真的,對嗎?”
池越本以為是自己抓住了紅璃話中的關鍵訊息,但不成想,紅璃的表情比方才更加奇怪。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池越,眼中盡是不解。
池越也是滿臉疑問。
終于,紅璃開口,語氣帶着十足的意外,“你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