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之上,浮石被破開,細小的石礫也沒有落下,漂浮在空中。
方才破陣的妖力激蕩已經将隐蔽此處的結界破開,維持浮石的靈力也在消散,這麼多的石頭叢天而降,若是落在城中,怕是會引起不少傷亡。
妖修持劍,淩空而立,術法層起,将破陣之妖圍住,大有将目标絞殺之勢。
妖族沒有妖心,隻有死路一條,但眼前這妖用了某種秘法,讓一隻沒有妖心的狐狸還活着。
栾書清楚,絕不能放走他。
“是你剖了肖烨的妖心。”她聽見那妖說道。
妖物善妒、記仇,他是要替那隻狐狸報仇?
而他的下一句話卻是:“你後悔嗎?”
“斬妖除魔,乃是我輩修者的本分,談何後悔?”栾書冷聲回答,法術凝結為劍,自四面八方而來全數攻向那一處。妖物手中紅線一閃,無數紅線自他血中迸發,攀上劍身,将劍分解殆盡。
她想過這妖不好對付,卻沒想過會如此棘手。栾書瞬身出劍,一劍出,已至他面前,但下一刻,劍下一空,妖已掠至一旁,又一劍追去,但忽然,栾書隻覺身體沉重,仿佛被無形之手壓在原地,隻聽得铛一聲,那妖物擡手,指背輕彈在劍身,下一刻,壓迫之力消失,而栾書的劍,瞬間碎成三段!
命劍被毀,一口血壓不住自栾書口中噴出,她難以置信地看向一旁面無表情的兔妖,這妖遠比她想得厲害。
符紙祭出,一道道金雷在空中炸裂,激起一陣陣煙霧。
支撐着浮石的靈力驟然消失,石塊飛快地墜落,弄洲自雷法中脫身,擡手,以妖力懸住石塊,這時,四下已經沒有栾書和槐妖的影子了。
“弄洲!”
嗯?心裡好像響起了一道不屬于自己的聲音。
弄洲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池越的聲音。
他眼前有些發黑,恍惚之間,好像看到了池越的身影。
粉霧極快地掠過,托住搖搖欲墜的石頭,紅璃偏頭看向接住弄洲的池越,“你先帶他回去。”說罷,運着石塊飛向另一處。
池越的飛行法器被她做成了船的樣子,她接住弄洲,連着一起摔得人仰馬翻。
“弄洲!”池越拍了拍倒在自己身上的大妖,隻覺手上粘膩,定睛一看,全是血。
她面色一白,慌忙将弄洲撥開,輕輕放在地上,顧不得那麼多,将人從層層疊疊的衣服中剝了出來,一番檢查,卻沒發現什麼傷口。
紅璃來時,正好就看到這樣的畫面,他面上一滞,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快來看看!”池越催促,“他流了好多血!”
“死不了死不了。”紅璃歎了口氣,過去蹲下探查弄洲的情況。
見他面色沉重,池越也有些着急,“怎麼樣?發生什麼事了?”
“鬼知道發生了什麼,咱們剛剛不是在一塊兒嗎?”紅璃扯過衣服給人穿好,“這些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看也知道,都愈合了,他剛剛消耗了不少妖力,需要些時間調息,所以才昏過去吧。”
注意到紅璃一言難盡的臉色,池越才後知後覺方才行為有些冒犯,但她十分淡定,正色道:“我是在查看他的傷勢。”說着,她舉起滿是血的手,“看這一手血,多吓人!”
“我也沒說什麼啊。”紅璃白了她一眼。
呸,你那眼神,分明是在罵我是登徒子!池越眯眼一笑,把人從紅璃手裡薅出來,召喚出晨星鏡助他平息體内不安分的妖力。
“我見那些石頭全是陣法的痕迹,很可能就是辛豐的落星陣。”紅璃沉聲道,“結成落星陣需要大量的妖力,自然,破除落星陣也需要,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落星陣的,但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内連破兩處落星陣,耗損絕對比我們看見的大。”
“......我知道。”能讓那麼多仙門一起出動,池越不用想也知道落星陣的威力到底有多可怕。但如今,落星陣就這麼被弄洲破了,還是兩處。隻怕有更多麻煩會纏上弄洲。
來自妖界的,還有來自仙門的。就連他們青潭山的那位清崖師叔,隻怕都不會放過弄洲。
但他已經是池越的妖了。
池越會處理好的。
妖界,萬焰之都。
巍峨的大殿清冷至極,獨有一名披着黑衣大氅的男子,背朝殿門站着,他擡着眼,望着高座之上的鳳凰石像,眼底幽暗,平靜之下似有波濤洶湧。
仇燭自殿外而來,一如既往地冷峻,但那與平時不同的步伐暴露了她的急促。
“君上。”她在十步開外停下,右手放于胸前,謹慎地行禮。
殿上的男人便是南荒的妖君,鳳族的鳳主勾炀。
“你來了。”勾炀沒有回身,他依舊望着石像,來回撥動着食指上的戒指,“雖然希望你帶來的是好消息,但.......”他輕笑,“說吧。”
仇燭眉心一蹙,但也隻能道:“萬焰之都的陣石找到了,并且,人間也出現了落星陣。”
“哦?看樣子,人間的落星陣,已經解決了?”勾炀語氣平靜,像是早有預料。
“是,諸多仙門出動,夋州第二處落星陣已破。”
“好,他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勾炀抿嘴點頭,帶着些許笑意,“他呢?不歸原的妖,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