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之前,池越忽然聽得有下人在感歎薛家主如何優秀,滿心滿眼都是對薛山的傾佩,池越笑了笑,正要跟着離開,又聽得另一人說道:“不過出了這麼些亂子,家主與林小姐的婚期得延後了吧。”
“不過好些時日沒見到安姑娘了,她是不是已經放棄家主了?”
“我看不見得,我見那姑娘眉目陰郁得很,不像什麼善茬。”
“還是怪咱們家主過于優秀了......”
又回到吹噓的環節。
不過這薛家主确實不錯,一表人才,武藝不凡,有責任心,還不區别對待妖族......池越頓住,忽然有個猜想。
“池越!”是長宣師姐在喊她。
池越應着跟上。
薛府大門外,薛山也在,魏明靜已經離開。池越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薛山,臨行隻說了一句:“有關落星陣,薛家主若是其他的線索,務必及時告知我們。”
薛山一怔,像是明白了池越話中的含義,點頭應好。
長宣、段念和其他同門已經禦劍啟程,池越召出飛行法器,回頭看見弄洲還在身後。
她剛要叫他,就看到他将什麼東西交到了薛山手上。然後才朝池越走來。
“你給了他什麼?”池越實在是好奇,在路上看着底下快速掠過的雲層,問一邊的弄洲。
紅璃來了興緻,也趴在船沿一邊,同池越一起看着他,嘴上還在起哄,“對啊對啊,你給了什麼?”
你小子在這兒湊什麼熱鬧。池越白了他一眼。
“......護身符罷了。”弄洲的目光沒有從雲層中移開,“希望他用不上。”
說起來,從第一次見到弄洲那時開始,他好像一直在為了救人而奔波,甚至在見面之前也一樣,“陸大夫”的名号在妖之間流傳甚廣,在人族也小有名氣。他被紅璃寄生,離開不歸原,不惜以晨星鏡壓制破繭也不曾驅逐這個奪取自己身體的妖。如今,更是在所有人察覺到之前,就已經破解了落星陣的危機。
他哪裡像是妖,簡直是來普度衆生的神。
池越覺得有些違和,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薛家。”池越還記得那天弄洲拒絕去薛府的神情,還有對待薛山的态度。
弄洲一怔,眼中的慌亂轉瞬即逝,他搖頭,“我沒有。”
像是被發現了什麼秘密,他這時的神色,就和他說“沒事”時一樣。
老郎中被請得急,隻來得及抓起出診的藥箱便被人架着坐上了軟轎,一路颠到薛府。
薛府管家正焦急在門口等着,見他來了,連抓過他的手,迎着往裡邊走,口中直道:“您可來了!”
郎中常來薛府,不難猜想這次又是給那位病弱的林小姐看病,擡手打斷管家寒暄的話,問:“這次又是怎麼了?”
“不知道,林小姐今日到了巳時還未起,下人便去看,結果......”管家臉色慘白,“......人叫不醒了。”
郎中步子一頓,瞪大雙眼,“人沒了?”
“呸呸呸,瞧我這嘴!”管家忙拉着他繼續往裡,“還在還在!昏過去了!您快去看看!”
林小姐的院子就在家主院子的邊上,管家帶着郎中一路小跑來時,薛山正守在林小姐床邊。
“崔老。”薛山起身,替郎中讓出位置。
林小姐安靜地躺在床上,就像是睡得極沉,面色晦暗少華,久病之軀,本就瘦小的人此刻顯得更加單薄。
郎中搭着脈,眉頭緊鎖,查看了林小姐的雙目與口唇,複又沉思許久,終于還是歎了口氣。
“崔老,您有話直說。”薛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林小姐自幼心氣殘缺,素來體弱,崔郎中替她診病數年,最是清楚不過。
“老夫知薛家主乃重情義之人,隻是人各有命,林小姐時日無多,家主......”郎中欲言又止,隻道,“......盡人事,聽天命吧......”
“......”
郎中不忍再說,提筆寫下方子交于管家,“我這方子能夠讓林小姐沒那麼難受,但終究也隻是吊着她的命。”
薛山沉聲,“有勞崔老。”
管家送郎中離開,拿着藥方命人去抓藥,折返回林小姐房中時,薛山還在床邊,抓着林小姐的手,面上是化不去的霜寒。
家主與林小姐自幼相識,林小姐父母早亡,如今,世上也隻剩下薛家主這半個親人了。
此情此景,如何不令人唏噓。
管家不由得憤憤然,“不行,我再去請緝妖司的大人來一趟,一定是有妖邪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