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霧氣比起白日要淡,孫乾一行人如往常一樣,在山下酒館吃了酒,一隊人浩浩湯湯舉着火把上山。
貨被裝在數個木箱中,被他們背在了背上,山路難行,他們把馬留在了酒館外,徒步上山。
他們對這條路再熟悉不過,但孫乾忽然停下,朝身後的黑夜看去。
“孫哥,怎麼了?”同伴退至他身邊,順着他的視線也往後望着,神色緊張,“有什麼東西嗎?”
孫乾本事是他們之中最高的,還會不少道法,他這副嚴肅的樣子着實讓同行者吓到,一隊人陸陸續續都停下,原地戒備,等待着孫乾的指令。
他們幹這行已經十多年了,沒少碰到些不怕死的想跟着他們混入山中,但今日感覺不太一樣,孫乾沉吟片刻,擺擺手,繼續往山上走去。
不遠處,東方淬和嵇娘正借着池越給他的隐蔽符躲在林間。
那群盜墓賊之中有會法術的人,不知道是什麼境界的修者,為免打草驚蛇,東方淬不敢靠太近。
他看着前方那晃動着的火光,瞥了一眼身後扯着自己袖子的小姑娘。
這座山有問題,帶着這個凡人多有不便,但若真要讓她一人留在酒館,也沒多安全。
更何況,她非要跟着東方淬回山上去救蔡叔和三元。
她說這霧裡有怪物,這些盜墓賊常年在夜間往返山中,定是知道實情,也或許,這怪物正是他們的手筆。
這霧弱化了東方淬的五感,現在與池越也斷了聯系,東方淬此刻并無過多選擇。
“師姐!”
屋外傳來劍鳴,段念在霧中與什麼東西纏鬥着。
池越長杖下的陣法啟動後,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門出現在了屋内。
而那陣法本該散去的光逐漸聚攏,倏地纏在了弄洲左腕上。
池越一驚,連忙過去抓住弄洲的手。
那條光鍊旋轉着散去,一個刻着那奇怪圖騰的古銅色手環出現在了弄洲腕間,觀其制式,倒是與那酒館老闆的戒指有幾分相似。
“這是怎麼回事?”池越擡眼看向弄洲,後者也是一臉不解。
又來了。
那道令人極不舒服的視線,又出現了。
池越回頭,依舊無果。
不是錯覺,的确有人在暗中注視着他們。
轟——!屋外一聲巨響,下一刻,一陣野獸的嘶吼聲響起,像是經曆了巨大的痛苦,再之後,是重物倒下的聲音。
池越正要出門查探,卻見到段念擦着劍走了進來。
“像妖獸,但沒有妖氣。”段念微微蹙着眉,似乎不太滿意這場戰鬥,“殺不死,我将它釘在了外面,一時半會兒它掙脫不了。”
“先進去。”池越點頭,率先跳入了密道。
密道内,牆壁上燃着燈,火光躍動着。
那泥團留存的腥臭味濃郁,熏得讓人睜不開眼。
池越燃了張閉氣符又燃了張隐蔽符,給三人周身籠上一層罩子。
密道錯綜複雜,一路向下,陰濕之氣越來越重,穿過一道石門之後,石壁用料與前面截然不同,石壁上的畫像和文字模糊不清,像是經曆的許多年歲,池越恍然大悟,那上面的密道是後來挖的,這下面的地宮,是墓室。
破魔眼的視野以池越為中心向外延展,還是一樣,除了弄洲,沒有妖氣。八卦盤沒有異動,也就是說沒有鬼氣。
難道真的如劍靈所說,這八卦盤不靈了?
“這手環還是取不下來嗎?”即便弄洲再三保證他沒事,池越還是不放心,在她看來,弄洲對于“沒事”這兩個字的理解與常人不太一樣。
弄洲搖頭,遲疑片刻,他說:“或者可以試試把我的手整個切下——”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池越果斷打斷他,她相信,弄洲和段念都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呵呵,他們才可怕。
“我真的沒......”弄洲下意識又說出這句話,他見池越的眼神,及時遏住,但還是小聲嘀咕:“不用那麼在意我,我不會拖後腿的。”
“你說什麼?”聲音很輕,池越就在邊上都沒聽清。
弄洲一怔,搖搖頭不再說話。
恰逢此時,一條三岔路出現在幾人面前。
段念抱着劍,隻問:“可要分頭行頭?”
“不不不。”池越連忙拒絕,段念劍法卓群,向來是不管不顧,即便落入陷阱也能憑着一柄劍殺出一條血路。但池越覺得,能少吃點苦就少吃點苦,沒必要為難自己。
這種地宮,要是觸發了什麼不得了的機關陷阱,在靈力被壓制的情況下,他們未必能全身而退。但他們三個人湊一塊兒多少還能想想辦法。
既然要一起走,選一條正确的路對于池越來說算不得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