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淬蹙眉:“我們之前鬧得動靜不小,他們必當有所戒備。”
“那些黑泥與這些村民不知有何聯系,還有你說的那個妖修也很奇怪,同為修者,為何妖修在此處不受限制?”小滿道,“我可沒聽說過獨獨會對妖修網開一面的地仙秘境。”
越想越頭疼,小滿重重歎了口氣,往外走去,“我們先跟着福寶,以防有什麼變故。”
東方淬不語,跟着他身後。
這石壁上的房屋中圖騰陣法不少,可惜池越不在這,她對陣法頗有心得,興許能看出點什麼。
此時他們一個拂光境修者、一個千年狐妖,在這尚未成型的地仙秘境中竟是有些束手無策。
“天黑了?”小滿輕聲的驚呼喚回了東方淬的思緒。
他這才注意到,方才還是白日,他們不過是在此處探索一番,再出來時竟已經明月高懸。
怎麼可能呢?這前後不過一兩個時辰,難道此處禁制對時間的流逝亦有影響?
東方淬與小滿藏身于陰影之中,望向廣場。
整個廣場坐滿了人。
福寶被扣在那高台之上,兩側各有一名白袍人,手中端着一尊石像。
那就是祭台,白日裡看着倒是不覺得,此時再看,卻是詭異萬分。
滿月。
此時看去,半空中、山林間不再有霧,亦聽不到半分蟲鳴雀語。
祭台前面,站着一個杵着長杖的白胡子老者,是月影村的村子韋元良。
一頂巨大的牛骨帽被人端來,在村長的授意之下穿戴在福寶的頭上。
随着一聲“穆爾月神,胡澤木嘞!”,底下的村民開始念念有詞。
禱詞回響,如浪般蕩出去,竟似有形。
不知内容是什麼,東方淬聽了心下十分不适,側眼去看小滿,竟發現他煞白了一張臉,看着廣場的眼中帶着幾分震驚的神色。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小滿驚道。
“看來這就是福寶說的祭祀。”東方淬說着,卻覺得有些違和。
還未細想,卻見得小滿作勢要沖出去,東方淬連拉住他:“你做什麼?”
對方人數衆多且目的不明,古怪的黑泥也不知會從何處出現,此刻不宜起正面沖突,小滿會不知道?
“這些人瘋了,我們得帶福寶走!”小滿咬牙道。
“?”東方淬的疑惑愈發強烈,他回頭再三确認廣場,那些村民依舊是盤腿坐着,雙手置于膝上,念着聽不懂的咒語。東方淬沒有放開小滿,通過接觸,他也切切實實感受到小滿身體的緊繃。
怎麼回事?
忽然停得一聲痛呼,東方淬一驚,見得高台之上,福寶捂着心口倒下了。
“我們先把人救出來。”東方淬一撒手,小滿就沖了出去。
但他卻不是奔着福寶去的。
小滿提劍便飛身刺向那名老者。
東方淬不解,但眼下救出福寶更為重要,他掠到福寶身邊,查探少年的情況。
福寶臉上皺成一團,冷汗涔涔,像是正在經曆巨大的痛苦。
東方淬原本已經做好了與兩邊白袍人交手的準備,可他們卻紋絲不動,隻有一雙白色的眼,以詭異的角度死死盯着這邊。
铛——一聲脆響,東方淬一怔,看向小滿,他的劍被什麼東西攔下了。而在東方淬眼中,村長、村民,甚至這兩個白袍人都沒有動作,隻有小滿一臉嚴肅,繼續與無形的存在纏鬥着。
眨眼間,小滿已經與“它”過了數十招,不敵對方,嘴角溢血,東方淬這才真的确認此時此刻這個地方的确是有他看不見感知不到的東西。
一陣凜冽的劍意迎面而來。
東方淬一驚,立刻出聲提醒:“小滿!”
但顯然小滿有些招架不住,堪堪避過,仍被震退數步。
而後,劍意一轉,直奔東方淬而來。
不好!東方淬出劍極快,赤昭劍罡風形成一道屏障,護在他與福寶之前。
對面那個“它”似乎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一擊不成,遂陷入短暫的安靜之中。
東方淬知道,“它”的下一擊一定會比剛才更強。
得撤!東方淬附身想将福寶扛起來,那骨頭帽竟有如萬斤之重,挪動不了分毫!
福寶身上的圖騰有如活物,正在他的皮膚之上蠕動,逐漸向外擴散。
東方淬忽然覺得頭皮發麻,像是獵物被盯上,不寒而栗,而這道視線,來自......
東方淬擡眼,看向冷月。
怎麼可能。
他再回頭,看向祭台之下。
那名老者和那些念念有詞的村民,此刻都死死盯着台上,無喜無悲,逐漸,雙目之中眼瞳消失,隻餘下詭異的眼白。
縱然東方淬活了上千年,見到眼前的一幕依舊會覺得背心發涼,但他沒時間思考如何解釋這詭異的場景,那無形的攻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