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沈氏的資産,沈清川争不過。
争不過,那就不争了。
權衡利弊精打細算之下,富三代沈清川兩手一拍:老子要自己創業!
于是一個腦子不好使的少爺下海了。
22歲留學回國,沈清川在市中心高價買下一棟優秀曆史建築的獨棟别墅,開了一家表行,取名山川表行。
山川表行運營一年,無風無浪,安分守己。
雖然秉承着“愛買不買,不買就滾”的銷售理念,但靠着沈氏的家族實力和勢力,沈清川也能坐享其成。
這條緻富之路沈清川走得輕松,但也不是沒有小煩惱。
喝上了幹淨的水,人就健康起來,喝上了香甜的奶,人就安心起來,喝上了醇郁的酒,人就矯情起來。
尤其是一些富家子弟,他們過着打娘胎裡就是金子的生活,追求着普通人一百攝氏度就是沸點的滾燙人生,一邊錦衣玉食一邊高歌“為最遙遠的夢想!即使明天天寒地凍!山高路遠!路遙馬亡!”
然後創業開個酒館咖啡廳書店,再因着些什麼詩酒趁年華或者紀念、祭奠愛情的情懷,取個對他們而言意義非凡且重大的店名,
在别人眼裡,沈清川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為情懷而創業的富家少爺。
他有錢有顔,長得可謂是貴圈白月光,不少人想揣摩出這少爺内心的脆弱,以便對症下藥因材施教地拿下白月光。
于是就有了一堆莺莺燕燕孜孜不倦地湧上來,一遍又一遍地問沈清川,為什麼開了表行?為什麼取這樣的名字?
沈清川心想:總不能說我是因為腦子不好是争不過家産才開的吧。
所以一開始他們問,沈清川就答,想開就開了,名字是算命大師算出來的。
人嘛,問不到心中想要的答案就會一直問,直接地問間接地問,反反複複來來回回旁敲側擊地問。
實在是把沈清川問煩了,後來沈清川統一回複:“因為我婊,所以開個表行賣表。”
這麼回答過兩三個人以後,這兩三個人小嘴一張一傳開,終于沒人再問沈清川這麼無聊的問題了。
而江白評價他這一行為,傷敵一千自損兩千五,還不如直接說自己腦子不好使争不過家産。
終于到點,打卡下班。
沈清川斜靠在别墅門口,雙手抱胸地看着馬路斜對面的面包店。
風裹着一天的餘熱撲來,蟬叫得正歡,夏天的太陽落得慢,将落不落的橘黃落日,斜斜地抹了一道橘色在面包店的店名上。
“L'été est terminé. ”,翻譯成中文是夏天結束了。
浪漫文藝又矯揉的名字,一看就是老闆為了祭奠那死于夏天的愛情。
氤氲的奶香在熱浪裡發酵,随着熱風一陣又一陣地鑽進沈清川的鼻間。
面包房像是一個熟透的夏娃蘋果,在勾引着沈清川。
沈清川甚至能想象得出來,在烤爐裡烤得焦香的起司正在出爐,還有柔軟可愛的小面包小蛋糕們排排列,在展櫃裡躺得安靜乖巧。
一秒又一秒,沈清川像在遙望一個愛而不得的情人。
“想吃就去買啦,怎麼,等人送哦。”身後傳來江白的聲音。
沈清川:“是啊,等人送。”
江白舉着手興奮地跳到沈清川面前:“我送!我送!”
沈清川看着比他矮大半個頭的江白:“你還是把錢省省多吃二兩飯吧,争取跳起來有一米八。”
江白聞言,哼了一聲,然後開始倒着走路:“老闆,你千萬不要舔嘴唇喔。”
沈清川舔了下嘴唇,問:“為什麼?”
江白沒有回答,隻是轉身背對着沈清川,走了幾步路,然後回頭,“人家怕你毒死啦。”
江白說完就笑得開心,一邊小跑一邊揮手,“886老闆!”
沈清川歎了口氣,放下交叉抱胸的手,擡起長腿,走了相反的方向,他選擇繞過了那家店,沒有進去。
過幾天再去吧,沈清川心想。
前幾天,他拒絕了一個女孩的表白,在這家連空氣都是甜甜的面包店裡。
沈清川拒絕過不少人的表白,下至十八上不封頂,不管男女。
唯獨這次,沈清川第一次覺得被人表白是如此的尴尬,就連他最擅長的拒人表白也變得很尴尬,以至于他眼巴巴望着那家面包店好幾天,還是尴尬得邁不出腳步,因為那個女孩是面包店的營業員。
開車回到一個人的家,沈清川直接在沙發躺下,燈也不開。
諾大的房子靜得像一隻壞了的表,新風系統呼得細細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沈清川也像一隻壞了的表,安靜地躺着看落地大窗外的日落西山又月亮東升,手指時不時撩摸幾下沙發旁擺着的白玉蘭。
什麼時候日落能和滿月相遇呢?沈清川想。
當整座城市華燈初上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叮咛——叮咛——”
接通電話,沈清川揉了揉眉心,嗓音有些沙啞:“幾點?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