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陰間!好陰森!
江白是真的怕了,吓得從沙發站起身,直指沈清川,大喊:“我不管你是誰!馬上從我老闆身上下來!”
顧行山:?
沈清川:?!
顧行山眉宇微蹙,沈清川也被江白的大喊吓了一跳,見大事不妙,立馬也站起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推着江白往入戶大門走。
江白僵僵地被沈清川推着,兩人出到入戶大門,沈清川聲音正常起來,小聲地說:“你鬼上身了?整這死出?”
江白終于緩過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清川:“到底是誰鬼上身哦?!”
沈清川不想多說話,隻想速戰速決:“閉嘴,你在外頭等我。”
江白獨自站在别墅門口,内心一片迷茫。
簡直活久見,平日裡的狂傲少爺竟也有如此嬌嗔柔情的一面。
是顧行山太帥,讓沈清川這隻從崆峒山爬下來的猴直接愛上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可是親眼見到過沈清川極度恐同的一面……
一定是這塊地的問題。
這麼一想,然後江白開始走來走去琢磨起這棟别墅的風水。
聽着皮鞋聲越來越近,顧行山問道:“沈老闆怎麼了?”
“沒……”差點忘記掐嗓子,“沒事~”
顧行山笑了笑,将手杖搭到一旁,向沈清川坐近,伸出左手:“沈先生,請。”
沈清川沒有再說話,快速戴好皮手套,又很快地掀開黑絲絨布,打開表盒,取出手表。
看着顧行山早早伸出的左手,沈清川努力說服自己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要做個沒皮沒臉的人。
正準備上手給顧行山戴上手表,沈清川聽到顧行山說:“潘海利根的獅子。”
沈清川聞言一愣,停下手上的動作。潘海利根的獅子?
随後心裡一驚:他是狗嗎?這都能聞出來?
潘海利根的獅子是STAR CLUB的香,那俱樂部被潘海利根的獅子腌入了味,從那兒出來的每個人也都跟着腌入了味。不過沈清川昨晚回去洗過澡,今早起床還洗過澡,洗完還噴了潘海利根的麻雀……
很快,沈清川就明白了什麼:他認出我了。
沈清川頓時渾身戰栗,試探性地問:“昨天晚上……”
顧行山嗓音寵溺:“以後走路和開車注意點就是了。”
沈清川心裡哀嚎:我靠!那我矯揉造作的聲音是為什麼?!不就是掏了個鳥窩撞了輛車嗎!我為什麼要慌!!我為什麼要裝!!大大方方的不好嗎!!!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一想到自己的造作,沈清川羞恥得渾身發熱,耳朵紅得要滴血,額頭沁出了微汗,手表也戴得卡頓起來。
顧行山雲淡風輕:“我不介意,你不用這麼緊張。”
沈清川風卷雲湧:“啊……啊……好。”
啊啊啊啊啊啊我淦啊啊啊啊啊啊!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沈清川第一次覺得手表這麼重,第一次覺得手表這麼難帶戴,第一次覺得錢難掙*難吃,第一次覺得鐘表嘀嗒嘀嗒的走動聲如此沉重,像一種淩遲。
沈清川在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顧行山也并非看似的那麼冷靜,他心裡恍惚,心潮在澎湃。
明明靠得不近,但沈清川好像能聽見他的心跳。
顧行山長着一雙品相極佳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青筋虬起,張揚肆意地散發着荷爾蒙。
江白要是看見了這麼一雙手,肯定兩眼放光直呼藝術品。可惜了直男沈清川此刻又煩又燥,隻覺得這手長得像坨狗*。
“把手套脫下吧。”顧行山開口,“方便些。”
也不知是戴着皮手套的緣故,還是心煩氣躁的緣故,針扣扣了好一會兒,沈清川還是扣不上。
“嗯……嗯……好。”
摘下手套,三兩下就上好了針扣,一切完事。
“我送你吧。”
沈清川正欲拒絕,但顧行山已經撐着手杖起身,邁開長腿大步流星走向門口。
兩人走到入戶大門,沈清川擡眼盯着那副沉黑的墨鏡,然後翻了個白眼:“顧先生就送到這吧。”
顧行山笑了笑,嗓音柔了些:“嗯,沈老闆路上注意安全。”
不等顧行山說完,沈清川轉身就走,走得又快又急,又氣又羞。
這都是個什麼事兒啊!!煩死了!!
顧行山撐着手杖,在門口站得風度翩翩,優雅又紳士,身體斜向商務車行駛的方向,薄唇勾起一抹淺笑。
車上,江白急急地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清川歎了一口氣,看向窗外。
“你真脫了?!”
“脫了啊。”
“你真的!脫了?!”
沈清川收回看風景的視線,轉頭看向江白,不耐煩地說:“老子脫的是手套,又不是褲子,你激動什麼。”
顧行山的心思,江白懂得不能再懂。他不願看到自家白菜被拱,就算拱自家白菜的也是個白菜,于是直言道:“他在占你便宜!”
聽着江白的話,沈清川又想起了昨晚,現在他有一種想把手剁掉的沖動:“都是男的,我能被他占什麼便宜?”
江白呵呵一笑:“老闆,我有時候蠻羨慕你的。”
沈清川一時不解:“什麼?”
江白歎了口氣:“很天真,很爛漫,很可愛。”
沈清川:“聽你這語氣不像是在羨慕我,倒像是在說我白癡。”
江白:“這是你自己說的哦,不是我說的哦。”
沈清川不再理江白。
“叮——”
手機提示音響起,沈清川也沒有心情拿起手機,看是什麼信息。
回到公司,已是午後,烈日當頭,辦公室空調開得足勁兒,沈清川已經脫掉西裝套,穿着馬甲白襯衫,長腿交叉在腳蹬上。
“我感覺這個顧行山,不簡單。”江白在辦公室來回踱步,開始陰謀論,“你把他車撞了,他不僅不計較還贈與我們五百多萬,他是不是有什麼計謀?在溫水煮青蛙?”
江白心裡琢磨:畢竟這一切發生之前,顧行山并沒有見過沈清川,不存在顧行山見色起意,但送完表後就不确定他有沒有别的心思了。
不僅把他車撞了,還掏了他鳥窩。沈清川心想。
沈清川實在不想再回憶自己的丢人現眼,于是說道:“錢都收了,管他什麼計謀,以後他的生意我們不做了。”
江白停下腳步,看着躺得閑情似水的沈清川:“沒有明确是敵是友,這麼大一客戶,怎麼能說不做就不做?表行還要不要開啦!”
沈清川:“和這樣的人做生意,我不安心。”
“讓你不安心的還在後頭呢。”江白語氣嚴肅,“沈萬霖的表行明天才開業,我們表行的客源就流失了三分之一,你猜都流到哪去了?”
一塊蛋糕就這麼大,饞涎欲滴的商人之間可沒有什麼“我切你選”的講究,要想自己吃的多,那就得虎口大張,耍盡手段地奪食。
情緒經曆了一系列過山車的起伏,沈清川沒有任何精力再去思考什麼商業博奕,于是打發着江白說:“我知道,客戶要維護,對手要提防,我現在想靜一下。”
沈清川眉頭緊皺地盯着手機,像在思考着什麼。
難得看見沈清川這麼用腦的樣子,江白欣慰,沒再說什麼,直接出了辦公室。
沈清川眉頭緊皺地看着那條好友驗證,頭像是隻黑貓,備注:顧行山。
嘶——我剛剛把微信給他了嗎?好像……沒有吧?
在夏天,陽光觸手可及,人也能變得直接,沈清川沒多想江白口中的什麼陰謀論,直接通過了好友驗證。
想起那五百多萬,沈清川又在備注好的顧行山三個字後面加了個括号,括号裡打上了四個字——散财童子。
沈清川看着界面上的顧行山(散财童子),沈清川歎了口氣,開始許願:“把你的錢都給我吧,讓我直接退休。”
他實在不想面對手足之間的爾虞我詐。
時針指向五,分針指向十二。
到點,打卡下班。
沈清川又站在别墅門口,看着斜對面的面包店。
還有什麼比今天發生的更尴尬?沒有!
于是,沈清川長腿一擡,買小面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