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煊輪崗一年之後,到你那邊去當助理。”尹淮恩低頭看三季度的财報,“我看三季度成本費用控制得不錯,下降了兩個點,但為什麼營收下降了七個點?馬上旅遊季要開始了,這個數據不正常,下半個月要加大20%的推廣。”
米浮衍長歎一聲:“隔壁新開了家酒店,叫柏瑞。
聽說是柏知泉在北美上學的大兒子柏戚容,帶了一大筆海外天使輪投資基金回來創業開的。
走高端經濟型,高端的服務,經濟的價格,還有全天免費的海鮮自助、遊泳館、咖啡廳、健身房、瑜伽館、蒸拿房、親子戶内運動房,每訂出去一間房要虧五百多,哐哐往裡砸錢哩!營收隻掉七個點已經算對得起尹家的牌子了。”
米浮衍擦了擦汗,“咱們這是火快燒到屁股了,就算增加廣告曝光也沒什麼用。”
尹淮恩聽罷眉頭蹙得更緊,“是啊,這很難辦。要說黎家或是喬家,小醜跳梁的把戲按兵不動,過上幾個月就消停了。
但柏家比我們發家早了二十幾年,别說是一家酒店,就算是一百一千家酒店天天燒錢也供得起。
可越是到了艱難的時刻,越能體現管理層的人格魅力。亂世出英雄,你說對不對,總裁大人?”
米浮衍大義凜然地脫口而出:“非常正确,我們這些公司員工要積極響應公司董事和股東,尤其是董事長尹淮恩女士的英明決策,共克時艱。”
“幾天不見牙齒變利了。”尹淮恩削蔥似的指尖撥過一頁頁報告,“和柏戚容有時間聊聊,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如果沒有,先禮後兵。”
“三個月的時間,我能在年末總結大會上看到正的業績增速。”
米浮衍:“我試試吧。”
尹淮恩:“你不行我就換人。”
米浮衍:“你這是要大義滅親啊?我能換到哪去?”
尹淮恩:“餓不死不算滅親。”
米浮衍:“...你真在考慮換人?好吧,我今天跟你簽軍令狀,年末業績增速為負,我自動滾出尹家族譜行了吧?”
尹淮恩:“殺雞用牛刀,看來你勝券在握。祝你成功,剛好在少煊面前立立威風,讓他見識見識舅舅如何力挽狂瀾。”
“...話說那孩子你打算怎麼處理?真要把他流放到格陵蘭島一輩子?他畢竟留着尹家的血。”
“你在說笑?”尹淮恩冷冷掃了眼米浮衍,“尹家不養廢物。”
言外之意是,尹少泓廢了,而且不存在廢物改造回收再利用之類的計劃。
無遺産繼承權,無企業經營權,無信托受益權,三無産品最好的歸宿就是流放極地,永生不得回來搞幺蛾子。
米浮衍歎了口氣,“但他從來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在貧瘠的土地上還能生長出來的幼苗,挪到沃土之中說不定能長成蒼天大樹。或許我們可以先讓他上學,過上幾年進公司培養幾年。”
米浮衍看着尹淮恩冷若冰霜的臉色,話越說越輕,小聲說完最後一句:“尹少煊什麼都好,但過于順遂的環境不能鍛煉他逆風翻盤的能力,引進一個競争對手,無論最後是誰赢,我們取勝者用之,百利而無一害。”
“我希望他面對的競争壓力來自外界,而不是家族内部。”尹淮恩接起電話,短暫說了兩句挂斷,繼續說道,
“你忘記喬家那一家子惡心的東西的下場了?家和萬事興,兄弟阋牆,蝸角紛争,不過是在搶一塊蛋糕怎麼分而已。
蝸牛的兩根觸角互相打架,打到最後摔破了殼,從樹上掉下來,兩個都活不成。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情感超越血脈相連。
所以我會無條件相信我的家人,我的小孩也會在團結和諧的家族裡長大,他會無條件相信家人不會有欺瞞、背叛、争鬥、暗殺。
明白了?”
“媽,你找我?”尹少煊站在辦公室門口敲了兩下。
米浮衍略微側頭看了兩眼門口,尹少煊修長的身形在磨砂玻璃裡變成淺灰色的一團影子。
“外面聽不見裡面人說話吧?”米浮衍擔心道。
讓尹少煊聽見他們在聊尹少泓的事情,難免讓他傷心家裡人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尹少泓了。
“你放一百八十響的鞭炮外面都聽不見。”尹淮恩按下門鎖按鈕,對尹少煊說,“進來。”
尹少煊走到米浮衍右邊,“什麼事?”
“下周一你去公司,對你舅舅好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