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小弟我今晚陪哥看。”米浮衍看郝雲來兩個臉蛋粉撲撲的,用手背貼在他的額頭上,燙得驚人。
“你是不是發燒了?”米浮衍皺眉,掀開被子下床,“家裡應該有退燒藥,我去找找。”
“沒事,一晚上的事,不用吃藥,我捂捂汗就好了。”郝雲來咧嘴笑,嘴唇一點顔色都沒有,幹燥的皮經受不住突然的拉扯而撕裂,引得他龇牙咧嘴。
“聽話。”米浮衍披了件衣服,他記得尹少煊在客廳電視機櫃裡放了醫療箱。
“第一個櫃子...”米浮衍記得沒錯,通體白色、印了紅十字的醫療箱安靜躺在櫃子裡。
米浮衍取了退燒貼和退燒膠囊,正要合上蓋子,不知道從哪個縫隙飄出來一張便簽,寫着“感冒的時候飲食清淡,多喝粥。如果吃東西嘴巴裡沒味兒,滴兩滴醋,消炎又開胃。”
“完全把我當照顧不好自己的小孩看待了。”米浮衍拎着紙條,無奈地笑了笑。
郝雲來吃了藥,昏昏欲睡,很快呼吸放緩了。
米浮衍關了投影儀,平躺在床上,久違地失眠了。
他解鎖手機,借着暗淡的屏幕燈光,仔細看牆角。
黑影果然沒了。
不過為什麼隻有跟郝雲來在一塊的時候黑影不在?
還是說是尹少泓趕走了黑影?
這些到底是什麼玩意一天到晚纏着自己?
...
一連串的問題炸得米浮衍太陽穴周圍的肉一跳一跳疼,他側過頭看郝雲來睡熟了的臉,安甯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眉心痣在黑暗中化成酒紅色的小點。
一切都像尹少煊,但組成一起反倒不像了。
沒有人會和尹少煊一樣。
...
又是一年春風拂綠,日光和煦,米浮衍用身體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将懷裡的滿滿一把小雛菊擺在桌子上。
“這是你來遲的歉禮?”郝雲來放下手機,拿起花束,深深嗅了一口,感歎道,“這味道真好聞,你在路邊現采的?花店可沒有這麼好的品質。”
米浮衍讪笑,沒有直面回答,亮了手機屏幕的日程提醒,“今天你生日。”
“今天是3月21?我自己都忘了。”郝雲來一愣,小鹿斑比似的大眼睛水波潋滟,“小米,你對我太好了...”
“少發神經。”米浮衍瞥了他一眼,見郝雲來嘴角有咖啡沫子,伸手抵在郝雲來的下巴,食指的指腹輕輕抹去殘渣。
“髒東西,現在擦幹淨了。”米浮衍看了眼空了的咖啡杯,“喝完了就準備出發吧,到山上差不多十點半。”
路上,米浮衍的手機響了,郝雲來好心從他褲兜掏出手機,“我幫你接。”
“喂?”
“淮德叔?我是黎文柏。”
“你稍等一下,尹淮德在開車,我是他朋友。”郝雲來問米浮衍,“黎文柏你認識不?”
“我知道,和尹少煊高中一個班的同學,之前和我們一塊去亞馬遜玩,差點溺水,我救了他。”米浮衍切換了藍牙模式,将通話轉到中控大屏,“文柏,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吧,我這會兒用藍牙跟你打。”
“哦,沒什麼,我醒來之後被家裡人送到北美讀書去了,最近才回來。淮德叔救了我的命,以後有任何我能幫上忙的地方,盡管跟我講。”
“沒事,文柏,我是大人,沒看護好你們我也有責任,無論誰掉下去我都會救的。再說,我也光把你拉到岸上,後面的急救都是尹少煊弄的,我沒插手。”
“淮德叔,你不必推托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份恩情我會記一輩子,以後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報恩呀。”
黎文柏語速加快,聽得出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但他完全沒聽進去尹少煊給他做的急救。
米浮衍見多說無益,趕緊結束話題,“嗯,好的,我知道了,我這會兒準備上高速了,之後再聊吧。”
米浮衍挂斷電話,郝雲來崇拜的眼神迅速盯上米浮衍,“可以啊,小米,你竟然把男主的工具人兄弟給搶走了。”
米浮衍苦笑道,“什麼叫做搶?當時人命關天,我腦子裡什麼都沒想,隻想把人給撈上來。
撈上來正準備做人工呼吸,尹少煊把我拉到一邊。
我還心裡咯噔一下,還以為尹少煊因為我多管閑事生氣了。
最後人救回來,我還揪着黎文柏的耳朵,提醒了好幾遍是尹少煊救的他,那他就認準我了怎麼辦?”
“這就沒辦法了。”郝雲來的頭側着靠在座椅靠背和頭枕的縫隙,“不過這樣也好,以後我們要走的時候,可以托黎文柏,他家新買的鐵路,随便送兩個人出去應該不成問題。”
“買的在洛基山你怎麼去?”
“洛基山就洛基山呗。”郝雲來靠了一會兒眼睛就睜不開了,“我去,你這枕頭怪舒服的,我先睡會兒,到了叫我。”
到山上了,米浮衍把車停在索道邊,和郝雲來一塊坐索道到山頂。
萬山披綠,山腰系了缥缈輕盈的霧緞。
澄澈至淺藍的天空近在遲尺,幸好有層薄雲遮住炙熱的火球,既不至于陰暗沉悶,也不曬熱難耐,恰到好處地濕潤清爽。
郝雲來做了兩份三明治,一份是米浮衍的黃瓜檸檬香烤雞胸脯搭配全麥三明治,另一份是他的麻辣小龍蝦三明治,中間鋪了層油炸花生碎。
配菜大多是涼菜,一份素拌,有豆芽、腐竹、油炸花生米、黃瓜和豆絲,另外還有前一天腌好了的螺絲、墨魚仔和鱿魚絲,以及兩瓶米酒釀。
米浮衍嘬了口米酒,梅花的香氛在唇齒緩緩綻開,他躺在藍天白雲的大樹下,看層林疊翠,心底升騰出一絲遺憾。
要是尹少煊在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