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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提示:本章有些微恐怖的場面,酌情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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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米浮衍閉上眼,趕緊打住溫冬娜的話,“我沒事,就是屁股有點痛,趴地上緩緩就夠了,你呆在池裡面别動。”
“真不用扶?”
“不用,不用,我走錯浴池了?”
“沒,今晚我包場,就我們兩個。”
“這不合适吧...?”
“我都不害羞你還害羞上了,我穿泳衣了,膽小鬼睜眼。”
“我不敢。”米浮衍閉着眼,連滾帶爬跑回房間。
第二天,東方的天際亮赫如白銅,石階上蜷曲成一團的青蛇聽見響動,迅速溜進旁邊的樹叢。
“你行不行?我昨晚說了不着急多等兩天,養好屁股的傷了再說,你非要今天爬山。”
米浮衍撐着登山杖,一瘸一拐往上爬,“我有急事,溫小姐,我們就此别過吧。”
“這怎麼行?是我叫你去泡溫泉,結果你摔倒了,我肯定要負責到底,把你扔在半山腰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
“那我可真謝謝你了。”米浮衍默默做了打算,圓通方丈勢必與他在密室中交談,溫冬娜跟不跟着他去問題不大。
“對了,你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這山頂上有座廟,名字...我還真沒注意過。”
“什麼寺廟呀?我隻知道十多年前有個破廟,但都荒廢了許多年了。”
“那應該說的不是同一個地方,我前兩年還去拜過,不過那廟也挺小的,隻有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
“不...不行了,讓我坐下來休息會兒...”米浮衍忘了屁股墩受了傷,尾椎骨一碰到石階立馬又站起來,“哎呦,疼死了。”
“我說你行不行?”溫冬娜走在前面三四階,左腿跨在上一階,雙手叉腰,“不行我背你上去。”
“我行!我一大老爺們讓小姑娘背上去...成何體統。”
“你屁股有傷啊。”溫冬娜眨眨眼,“客觀分析,第一你比我老,第二你缺乏鍛煉體質和林黛玉差不多,第三,你摔傷了尾椎骨,算是病患,老、弱、病、殘全占齊了,我背得動你才會說,你以為我傻啊,背不動還樂于助人?”
“謝天謝地遇到仙女下凡,可我真的沒事,讓我休息一會兒,剛好你也恢複下體力。”
“恢複什麼體力,這點運動量還不夠我熱身的。”溫冬娜手擦了擦額頭,走下來攤開掌心給米浮衍看,“我還沒流汗呢。”
“...”
“哎呀,别墨迹了,照你這蝸牛爬山的速度,爬個三天三夜打不住,你趕緊的,早爬完早完事。”溫冬娜不顧米浮衍反對,走到米浮衍背後,兩手抄起米浮衍的咯吱窩,架起米浮衍就往前走。“你放心呐,我每天上班前跑十五公裡的路,三天一次無氧,完全扛得動你。”
“哎哎哎!行吧行吧,你放我下來,這樣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我讓你背...”
米浮衍屈服了,任由溫冬娜背了自己。
溫冬娜沒說謊,速度一點沒減慢,健步如飛蹭蹭蹭往上爬。
他就像五十公斤的負重肉袋子,對溫冬娜隻起到鍛煉的作用。
米浮衍偏過頭,少女軟薄的耳垂微微透紅,耳廓被陽光照得近乎透明,後頸的粉香萦繞在鼻尖。
“你沒打耳洞?”米浮衍好奇問道,他沒記錯的話,溫冬娜應該是畢業那年打了耳洞,畢業晚會那會兒穿晚禮服,施華洛世奇水晶的耳墜瑩瑩閃亮,他還沒打招呼就被尹少煊那小子拉走了。
“不是每個女孩都喜歡打耳洞,那個要經常打理,定期清洗,要不然耳洞會發炎、發臭。我之前打過,後面不喜歡戴耳墜,扯得耳朵疼,慢慢不戴了傷口又長回去了。”
米浮衍定睛細看,耳垂中央的确有一小塊凹陷的小孔,便沒有再問。
半小時後,繁茂的林木枝桠之中,探出暗灰鬥拱一角。
“你确定是這地方?”溫冬娜把米浮衍放下來,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腳尖撥開碎成渣的牌匾,隻有暗淡得幾乎不可見的“土”字,她不由輕笑,“寺隻剩土了。”
“我不清楚...”米浮衍向前走了幾步。
青石磚,明黃牆,大殿擺的三尊大佛,打消了他走錯了的想法。
“就是這裡,可是...明明上次我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幾年不見怎麼破敗成這樣?”米浮衍皺眉,他也不能打電話給柏戚容核實。
來都來了,米浮衍循着記憶往前走。
陡然狂風撲面而來,掀起陳朽的腐木氣味,一股腦塞進米浮衍的鼻子裡。
“這味道...”米浮衍皺眉。
有血腥味!
他順時針繞着大佛走了一圈,找到蓮花寶座下的密道徑直走了進去。
狹窄的走廊兩旁的燈滅了,漆黑一片,嗡嗡的有驚動的蟲子飛出來。
越往裡走,陳血的氣味就越重,蟲子也越來越多。
米浮衍走得越來越快,索性丢掉登山杖,小跑到了密室之中。
一線光亮從天花闆透了下來,打在盤坐圓寂的老和尚身上,他神情坦然,卻弓着腰腹,周遭地面滿是暗紅色的陳年舊血。
那個面子薄、沉不住氣偷笑的小和尚倒在老和尚旁邊,腦袋搭在老和尚的膝蓋,面色痛苦,右手反指向密室門口,胸膛被完全剖開,肋間全是密密麻麻的蟲子和壞疽。
米浮衍打開手機後攝像頭的閃光燈,微小的光圈照在地上,陳血鋪就的一撇一捺逐漸呈現在眼前,他慢慢念出聲: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這難道就是圓通方丈給口口口口口的谏言?
米浮衍後退半步,腳後跟踩到一塊凸起,他回頭看去,是個筆記本。
封面右下角寫了“尹少泓”。
“這是...日記?”
【第一天。
我在海邊遇到了他。
那天我被好不容易找到的親生母親逐出家門,他們要給那個假貨過生日,可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我不知所措,但無法在判了我死刑的房間久留。
喬家的人在我母親發話之後變得冷漠至極,後來幹脆原地消失了,我不知道一個人怎麼回福利院,走回去大概要走兩天。
我偷偷拿了五塊松餅,紅彤彤的面團很好吃,面條很筋道,關鍵咬開裡面還有肉!和喬家人給我吃的肉不太一樣,這個沒有酸臭味,太好吃了!
我走到海邊,原本是想偷偷摸摸一個人痛快哭一場,卻發現有條大尾巴魚卡在礁石縫裡一動不動,周圍的海水都被染成血紅色。
我顧不得傷心,走上前發現魚尾上面連了個男人的身體,太神奇了!竟然讓我看見了人魚,這種生物竟然真的存在!
我費盡全力把他的尾巴從礁石扯了出來,他的尾巴好重呀!
人魚醒了,他的腹部受了好重的傷,右邊半個身子被咬得稀爛,大臂的骨頭斷了,一灘爛泥全靠筋肉堪堪連在一塊。
他沖我龇牙咧嘴,眼神好兇。
我不求他報答,隻是出于好心把五塊松餅全塞進他的嘴巴裡。
“吃飽了就有力氣恢複了,快快好起來呀!”
我解釋道。
他嘴巴鼓鼓囊囊,愣了幾秒開始咀嚼。
我就知道這麼好吃的松餅不可能有生物會拒絕。
我摸了摸他冰涼的鱗片,他的腹部猛地收縮,結實的肌肉在皮下浮動,警惕的目光來回打量我。
“很抱歉,我也沒有藥物,不能幫你包紮。”
他遊走了。
第二天。
我在岸邊等了一整天,那條大魚沒有來。
我把帶來的藥一股腦倒進海裡,浪花翻騰了幾下随即消失。
我拜托海面上的風快快吹向遠方,他碰到有藥的海水,傷口能好得快些。
阿媽說人見到常人所見不到的事物是神谕,是天上的神靈告誡要好好活下去。
果真遇到他之後,尹家的大管家帶我回去,讓我住客房休息幾天,後續靜等通知。
不管如何總算有一口飯吃,有房子住。
我問管家如果我媽媽不要我,能不能開車送我回福利院。
管家說可以。
不用走回去,真是太好了。
他是我的神谕。
第十天。
我放的烤肉起效果了,他真的來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想問他傷好了沒有。
他一動不動盯着我,眼睛比海水還要碧藍。
我有些緊張,以為他不高興了。
可我不會說人魚話,不能告訴他。
他張開嘴巴,牙齒都是三角形的,很白。
我給他喂了一塊烤肉,他嚼都沒嚼一口吞下去了,還舔幹淨了嘴角的胡椒汁。
我喂了他二十幾塊烤肉,告訴他肉沒有了,明天再多帶些,你想吃什麼也可以告訴我。
他沒有說話,轉身遊回大海。
第四十二天。
我一如既然給他帶了烤肉、烤魚、培根、鹵雞腿、茶葉蛋、意大利面、八寸草莓蛋糕、抹茶蛋糕、巧克力蛋糕還有十張披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