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麻雀在蘋果樹上，花園花叢，地上，還有屋頂上，不停的飛來飛去，叽叽喳喳不時的吵吵，來他們小院裡湊一份熱鬧，好像它們也是這裡的一員，這裡也是它們遊戲的樂園了。

小院門前的水泥台階上，又擺上了象棋棋盤，圍上了七八個人，在那裡殺将了起來。蹲在地上的，坐在從辦公室裡擡出來的椅子上的，站着看棋的，都伸長了脖頸，集中在一個焦點上，那就是棋盤和棋子。不時“砰、砰”的棋子砸着棋子，棋子砸着棋盤的直響。

孔耀庸出門，看見會議室的雙扇門大開着，聽見裡面電視的喇叭聲在響，就拐進了單位的會議室裡，到那裡去看一陣電視吧。

半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到了下午六點鐘吃晚飯的時間了，孔耀庸提上碗到局裡後面職工大竈上去吃飯。雖然還是沒有胃口吃飯，食欲不振，但你總不能一天隻吃一頓飯吧。他在大竈上打了二兩面條，吃了一大花搪瓷碗的飯。

單位大竈上大師傅做得飯，雖然沒有外面縣第二食堂裡那麼大，那麼厚，但孔耀庸經常感覺也沒有完全做熟，還是經常發現面片，還有面條，中間有白的夾生層，而且味道也沒有外面飯館裡的香了，也許是調料不齊全，放得太少，烹調方法不得當等原因造成得吧。

吃過了晚飯，胃裡還是沒有什麼異樣的變化，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孔耀庸就去單位會議室裡看電視，照樣是看完了新聞聯播，再看後面連着的電視劇，一直看到電視連續劇每晚的兩集都演完了，才肯回房間睡覺。

上床，脫衣，拉開被子睡覺。到了十二點左右就睡覺，這是孔耀庸的正常的作席時間表。他精力還是比較充沛的，一般晚上十二點前很少就睡覺的，都要到了十二點以後才睡。胃裡還是沒有什麼異樣的變化，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忽然孔耀庸從睡夢中驚了醒來，感覺肚子有點不舒服。一看表，才睡了不到半個鐘頭，其實也就真正睡着時間不長，隻是打了個頓而亦。

也許沒有什麼，偶爾睡覺時有點不舒服，也是正常現象。孔耀庸繼續躺在床上閉眼想睡着，可怎麼也睡不着了。睡意已漸漸跳跑的無蹤無影了。肚子，不是，是胸腔的左上部，就在心髒的附近，聽人說那裡叫“心口子”，也許是胃的地方吧，怎麼越來越不舒服了。

孔耀庸身軀在床上，翻過來，調過去，仰攤子躺平了也不舒服，睡不着，向左側身也睡不着，胃裡不舒服，向右側身也睡不着，胃裡還同不舒服，圈縮着身子也睡不着，胃裡照樣是不舒服，伸直了身子睡，也睡不着，胃裡更加的不舒服。胃裡的不舒服沒有了，已開始變為隐隐作痛了。

孔耀庸索心起床穿了衣褲，合衣在床上躺着睡，但胃痛得更加有害了，這個難受，額頭上細細的冷汗下了。

這時孔耀庸想到是不是吃壞了肚子，不會的，因為沒有拉肚子。肯定是胃生病了。頭上和脖頸上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上半身生出了細細的一層汗。感覺胃痛得越來越嚴重了。

現在到醫院去，太遲了，堅持就是勝利，堅持到明天早上再去醫院看病。孔耀庸渾身淌汗，胃裡已是痛疼難忍了。在黑暗的房間裡來回走動，還是痛疼不止。躺回床上，輾轉反側，還是痛疼得非常曆害。蹲在地上，蹲在椅子上，折疊着軀體，像蝦球，像刺猬一樣圈着身子，還是痛疼依就。

孔耀庸這個人雖然外表上看很腼腆，有些性格内向，自閉，喜歡安靜，一個人獨處，不愛動彈，不愛張揚，低調處事，平常最怕惹麻煩，招是非，好像很軟弱的樣子，但物極必反，否極泰來，在内心深處有時候卻很固執，很執着，還是很堅強的。性格在兩面遊移，搖擺不定。這種雙重的性格，有些使人難于琢磨，有時感到很吃驚，很奇怪的。

再堅持一下，堅持就是勝利。就這樣，孔耀庸被這胃痛折磨了整整的一晚上。他這麼堅強的人，一直硬頂到了黎明時分，不到七點，就實在痛疼得不行，确實挺不過去了。

沒有顧上洗臉刷牙，孔耀庸出辦公室房拉上門。兩手抱着肚子，佝偻着上身，微曲着雙腿，像滾動着一樣，小跑也似的出了蘭原縣農技站小院，再出了縣農業局大門，向右拐，朝縣醫院的方向似跑非跑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