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蕙來不及仔細思考,回頭看了一眼剛才臨亂抓着的沈罂爻。
她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一副怕被抓包的樣子,心想:好久沒發力一時間沒收住勁兒,看來是得多練練了。
“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啊。”她面色如常鎮定自若,搖了搖頭,表示一點也沒有被吓到,甚至還覺得“就這?”。
聞言,驚魂未定的荀蕙尴尬一笑,随口問道:“那……你考慮的怎麼樣了?願意和我們回雲舟派修仙嗎?”
“好啊。”
這次,沈罂爻答應地很幹脆。
于是,這位堂堂天外天危月燕星神,便成為了山溝裡的仙門,雲舟派的一位新生弟子。
路上,她再三确認,宗門是提供免費的食宿的,如此便放心了。
“你不會……是沖着餐食來的吧。”田若若難以置信地蹙眉問道。
“啊?怎麼會,哈哈哈。”沈罂爻像是被戳穿了,擡眼看天空,尴尬笑着。
來到雲舟派的正門,她便知道為何被人笑稱山溝溝裡的仙門了。
就說這大門,多處開裂腐朽,活像是來充數的,它甚至不如地方道觀寺廟的門氣派完好。
整個門派靜悄悄的,不過好在,進去大門後,所觀處處皆整潔有序,用餐的飯堂也還不錯。
“挺好!”
原本荀蕙還準備向她解釋兩句,聞言,仿佛是喝水被嗆到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衆人看見被荀蕙帶進門的沈罂爻,紛紛好奇不已,有些人甚至還一副無可救藥地搖搖頭,門派在外招生好幾天,最終也隻有她這個冤大頭上鈎了。
吃完飯以後,她心滿意足,足尖一點跳上房頂,雙手合十對月虔誠而語:“天道奶奶,謝謝你讓我複生,逃出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餘生我準備在此退休養老了!”
死了太多年,沈罂爻早已習慣獨來獨往,一人坐看流年輕度。
哪想剛睜開眼睛,一陣大火突然在她眼前迸發,火焰如柱蹿得很高。
緊接着,雲舟派的弟子悉數從大殿跑了出來,他們紛紛站在殿前空地面面厮觑。
“怎麼回事?”荀蕙問道。
“師姐,血煞鬼從封禁法陣中跑出來了,好多百姓被咬傷了!”守門的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衆弟子聽令,下山除煞!”荀蕙一聲令下,雲舟派弟子全部出動。
月光皎潔,山下雲州小鎮上空紫氣缭繞,逐漸加深發黑。
“已經這麼嚴重了啊。”沈罂爻從房頂上站起來,她單手叉腰,喃喃自語。
山下,血煞鬼數量衆多,他們不知何時沖破封印。進入深夜後,一股腦沖進城鎮中,攻擊所有活物,一瞬間,雲州小鎮遍地狼藉,百姓四處逃竄。
荀蕙等人持劍前往,雲舟派的幾位長老深知問題嚴重,也自請下山一同除煞。
妖邪與正派弟子打在一處,但仍不能将它們全部鎮壓。
沈罂爻趁無人注意,禦風而行,腳下踩着密林樹杈,沒一會兒,便落在雲州一處高樓巷尾。
“這血煞鬼,氣息有些……熟悉。”沈罂爻隐在角落沉吟片刻,往日刀劍嘶吼之聲猶在耳邊,赤紅色天空浮現眼前。
一群血煞鬼紅袍加身,皮膚潰爛,咆哮着追殺着無辜的百姓,其中一個跑在後方的男人她認得,正是白天的包子鋪老闆。
混亂之中,一小女孩兒跌倒在地,嚎啕大哭,一路人臉色驚恐,回過頭去救她,卻不想被血煞鬼蜂擁而上。
他将小女孩兒護在身下,本以為自己單薄的脊背會被撕穿,片刻已逝卻無事發生。
哆哆嗦嗦擡頭一看,沈罂爻不知何時擋在他身側,僅憑一臂便讓血煞鬼止步于此。
“快去避難吧,有我在這裡,它們不會再上前的。”
沈罂爻聲音沉穩,給人以強大的安全感,她掌間凝光,再一揮手,袖下躍出千層靈浪,将蜂擁而至的血煞鬼一掃而盡。
“不知死活的東西,趕緊滾。”沈罂爻漠然置之,厲聲呵斥道。
那人道謝後,便背着小女孩兒離開了。她身後長風勁吹,竟是有另一群血煞鬼朝她狂奔而來。
她冷笑一聲,正欲再度出手将他們團滅。
卻見紫雲漸散,一天外來者踏月而來,那人周身盈着一層祥和溫煦的柔光,朝她奔赴而來。
沈罂爻擡頭,靜靜望着天邊那一線天光,不知緣何,此番場景有些熟悉。
可過往她每次征伐魔族,都是沒有人來救她的,此刻又談何熟悉呢?
她身後濁紅的怨氣洶湧激蕩,血煞鬼撕扯着鬼爪和血口狂躍而起,眼見着要将她整個人一口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