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幕中黑魚怪早已躍躍欲試,蕭衍略一施法,無數道流水從水幕中分離開來,全速攻向錦鱗城,将白羽防禦禁制圍了個水洩不通。
一瞬間,天空中遍布着黑魚怪密密麻麻,滿口張合的獠牙。
“蕭衍,既然你上趕着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沈罂爻置身于疾風驟雨中,衣衫卻絲毫未被浸濕。她右臂緩緩擡起,手并劍指,一人面對萬千惡獸卻渾然不懼。
沈罂爻笑容一凝,萬鈞霆雷電光璀璨,瞬間從邪祟翻滾的雲層中裂天劈落,打在白羽禁制外啃食的黑魚怪上,雷電交結凝結成網,在錦鱗城外化作另一層牢固的護盾。
黑魚怪被雷電燒焦,紛紛從空中墜落到崩塌的山洪中,順着泥水不知流向何處。
“回來這麼久,也就你配得上讓我用點心思。”
沈罂爻指尖一瞬,身形如同蜿蜒的蒼穹紫電一般瞬移至蕭衍面前。
眼見沈罂爻的身形近在咫尺,蕭衍手中幻化長刀與之對抗。
一黑一紫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空中水火交融,絢爛飛濺。
沈罂爻赤手空拳,與之近身對戰,她側身躲避,一把抓住了煞氣盈身的刀柄,擡腿一踢,借力淩空而起,空中奔湧的驚雷随她身法直抵蕭衍心口。
蕭衍察覺不妙,迅速撤步後退,他奪過被沈罂爻抓住的長刀,而後掌中凝聚黑色焰光,一并朝她攻去。
沈罂爻身如飄渺雲霧,輕盈靈動,步步緊逼,誰知蕭衍下手奇詭,手中的長刀又着實難對付,她得手一次,而後數次皆被那淩厲長刀所逼退,閃轉騰挪中險些傷及腰身皮肉。
兩人雙雙後退,天各一方,冷眼對視,沈罂爻擡手查看,手心赫然一道狹長的傷口,此刻正向外滲出黑色的血。
“蕭衍,看來這麼多年在九虛間外邊,你也沒閑着啊?”沈罂爻不善而語。
“過獎了,危月燕,有沒有想過,是你太狂妄了?看看吧,這些食善而肥的黑魚怪,不僅全以我之魔氣灌溉而養,也是那些凡人無窮無盡欲念之力所供養而成。”
“今日,錦鱗城所有凡人會死無葬身之地,你,也會殒命于此!”蕭衍睨笑看她。
“你的确很強,除了我魔族不世之君,你是我唯二見過的世間最強者,可你别忘了,你的法力都在全力撐着那道禁制,隻為護着那群渾然不覺的凡人,須知,此舉一來,你們都得死,不如舍了那群凡人,我們使出全力,堂堂正正戰一次,如何?”
長刀及地,濁氣翻湧,蕭衍将其負于身後,顴骨處的肌肉因他近乎癫狂的微笑而隐隐抽搐,似乎在向沈罂爻發出一個亡命邀約。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沈罂爻怒而拂袖,袖下瞬間飛躍出萬千炫彩煙霞,靈氣逼人,直攻蕭衍面門。
“危月燕,這話我隻跟你說一次,今日你和我或許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不過最後死的,一定是你!”蕭衍彙聚周身法力凝神抵擋。
蕭衍全力抵擋着這華麗而洶湧的煙霞,隐隐吃力。他悄悄側視身邊高百尺的懸天水幕,突然間,他猛一轉身,整個人遁入水幕之中。
沈罂爻以為他要逃跑,乘勝追擊,誰知水幕陡然間暴漲數倍,黑魚怪驅策着水幕逐漸前移。
水幕中間,釋放出一道雷火電光猛烈地攻向錦鱗城。
若是擋不住這道雷光,白羽禁制很可能會被擊潰。
沈罂爻足尖一點,周身沐光,淩空逆風高飛而起,卻不想被這迅捷無倫的電光正正擊中。
她在空中後翻幾周,衣裙翻飛,最終以手撐地,堪堪落于城樓頂。
沈罂爻起身擡頭,隐隐窺見水幕中,有一道黑色濃煙肆意遊動,看不真切。
海雲霧從虛空中閃現,憂心忡忡抓住她手臂,“罂爻,我們中計了,那水幕裡潛藏着一個可怕的事物,我能感覺到,它變強了。”
“什麼東西?”
“似乎……有一隻黑魚怪堕入魔道,法力激增,馬上要化龍了!”海雲霧指向天空中高如危樓的水幕。
“難道這就是蕭衍的真實目的嗎?絕對不行,白羽禁制擋不住那東西的撞擊的。”
沈罂爻捂着自己右臂,有意無意地活動着肩關節,朝着前面又走了幾步。
“罂爻,對不起,九溟滄珠就潛藏在這水幕之中,可它一直移動,我抓不住确切的位置。”
海雲霧自責對她道,眼眶中泛着淚花。
“無妨,區區魔族飼養的一衆牲畜而已,我絕不允許他們為惡人間!想化龍?我一掌給它塞回去就好了!”
沈罂爻擡手替她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嘴角微勾,“别哭了,答應了要幫你奪回九溟滄珠,等我把這道水幕擊穿,你一定能夠收回來的!”
“好!我一定會的!!”海雲霧用力地點了點頭。
水幕裹挾着無數個黑色的陰影,向錦鱗城傾倒而來,沈罂爻眉間一凜,雙手結印,以掌頂天,召動全身的力量扛下這傾天水幕。
兩道熠熠光弧轟然相撞,誰也不肯退後一絲一毫。
未曾料到,這水幕竟如此沉重,沈罂爻才與之接觸,便感覺猶如泰山壓頂,她眉頭一擰,險些第一口氣便沒喘過來。
海雲霧法力尚未恢複,連實體都無法凝結,仍舊竭力抵擋。
沈罂爻雙臂酸痛難耐,一個念頭充斥在她内心,“若是以往,區區洪流,我彈指可破,今日怕是難以善了。”
“海雲霧口中的九溟滄珠,竟如此強大,數代海君以之為内丹……不過為何,我對九溟滄珠這個名字如此熟悉?就好像誰在我耳邊反複提及?不是海雲霧,那又是誰?”
沈罂爻喃喃自語:“九溟滄珠,滌蕩魔氣,重塑神魂……到底是誰留在我腦海中的記憶?”
頭頂壓力愈發重,黑魚怪眼眶中紅瞳密麻亂撞,看得人心生惡寒。
沈罂爻晃了晃頭,知道自己不能再分神了,否則真的可能被這水幕吞噬。
“難道隻有拼死抵擋這一條路嗎?”沈罂爻眉頭微蹙,胸口一陣陣疼痛,她想分出一隻手都不能。
與此同時,另一個可怕的想法陡然湧上心頭,方才胸口疼痛的位置,正是在九虛間中被白虹長槍貫穿的傷口,已經好多年不疼了,疼起來果真是痛徹心扉。
“沈罂爻——”
“何人喚我?”沈罂爻睜開眼睛,想看看誰叫自己,都不能轉過頭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