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予懷拍了拍蘇言之的肩膀,滿意地轉身離去。
“什麼?不,師父,為什麼?她隻是生性自由不羁,不想留在毓華門,好端端的,為何要趕盡殺絕?”蘇言之完全沒有料想到是這個回答,他神情急切,追了上去。
盛予懷裝出一副善解人意,大義凜然的樣子,“我的傻徒弟,你還不明白嗎?她既然不肯留在毓華門,那她所在的宗門終有一天會對毓華門的地位産生威脅,尤其,還是那樣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小宗門,我不會允許這樣一個驚才絕豔之人成為毓華門的敵人,她終究是個威脅,我希望你能理解師父,萬事以毓華門的利益為首。”
這樣的理由顯然不能說服蘇言之,他搖了搖頭,锲而不舍勸說道:“師父,不會的,雲舟派隻有她一個修為高深之人,況且她毫無争強好勝之心,怎麼可能會對毓華門産生威脅呢?驚才絕豔之人,哪個宗門都會有的,我們總不可能……”
見盛予懷完全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蘇言之咬緊牙關,豁出去了,他對盛予懷道:“師父……請你不要為難我。”
原本盛予懷心情甚好,聽到這句話陡然變了臉色,“你說什麼?”
蘇言之挺直腰闆,“師父,我說,請你不要為難我,我不會殺她的。”
“啪”的一聲,盛予懷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個耳光,“你想違抗師命?”
“弟子沒有。”蘇言之嘴角滲出血,依舊反對盛予懷。
“你别忘了,那年天寒地凍,大雪封山,是誰将你從人牙子手裡救出來的!我從小将你養到大,教你法術,供你吃住,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翅膀硬了嗎?就算你是這名滿天下的飛仙榜一甲,那也是我對你多年的苦心栽培!你現在是在做什麼?這麼一件小小的事情你都要忤逆你的師父嗎”
“弟子沒有,師父說的沒錯,從小到大,不管是更改大道,與幼時記憶割席,為了消解師父的戒備之心甘願服咒,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事,不行!我不會殺她的。”
蘇言之轉身就走,像是做了必死的決心,下一秒,胸口處一如曾經般,驟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就好像,他之前處于九虛間的幻境之中,那個被白虹長槍貫穿胸口。
兩種痛感不知為何疊加在一起,簡直要了蘇言之的命。
蘇言之癱倒在地蜷縮在角落痛苦至極,盛予懷居高臨下看着他,在他掌心中赫然有一道暗紋符咒。
“噬元丹的滋味,你可還記得?我可好多年沒用過這招了,不過兜兜轉轉,還是這招對你有用,聽話,去殺了沈罂爻,将自己的大道改回無情道。”盛予懷言辭冷漠,欣賞着掌心紋路清晰的咒文,像是在下最後通牒。
“言之,師父不想殺你,師父都是為了你好,若不殺了沈罂爻,假以時日,你的飛仙榜一甲定然會被她奪去,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盛予懷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蘇言之疼得說不出話,他根本不在意那些排名和榜首,他現在隻想痛痛快快死去。
盛予懷滿意地看着眼前這個桀骜難馴的少年,“你,可是師父最出色,最寵愛的弟子,從小你便心善,其他時候我都沒聽你的,這一次,又怎麼可能任由着你胡鬧?”
“不行,我不能死,我還要去見她。”
蘇言之已經痛到幾近失去意識,“即便粉身碎骨,我也不會再聽從你的命令。”
痛苦的腦海裡,蘇言之似乎看到一個人在等待着什麼。
蘇言之頭也跟着胸口陣痛,“今日是她離開的日子……我不能死,我要去找她。”
盛予懷看着腳邊冷汗直流的蘇言之,搖了搖頭,“真是冥頑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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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華門山門前,沈罂爻望着遠處來回踱步,秣清和錦書以及部分與她喝過酒的毓華門弟子都聚在門口,就連決明也看在别音的面子來送她。
錦書狐疑地看着沈罂爻,悄悄問秣清:“師兄,罂爻在等誰啊?”
秣清雙手抱臂,不自覺歎了口氣,“還能有誰?”
“還真不來了啊,該不會因為我昨晚的話吧……”沈罂爻回想昨晚種種,心中隐有後悔之意。
“行吧……”沈罂爻轉過身,看樣子是要離開了。
“沈罂爻!”
“來了!”沈罂爻驚喜地轉過身,果然是姗姗來遲的蘇言之,“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怎麼這麼晚,難不成今早賴床了不成?”沈罂爻眉眼彎彎,故意調侃道。
言落,沈罂爻看見蘇言之背後也跟過來一人。
秣清摸了摸鼻子,原本靠着牆壁的身體也逐漸站直了,錦書自然後退幾步不再說話,原本聚集在此的毓華門弟子也都識相地離開了。
“呦,你也來了?”
沈罂爻本想刺盛予懷幾句,卻被蘇言之攔了下來,“你……不再多留幾天嘛。”
“哦?舍不得我嗎?那你求我啊,說不定我一心軟就多留幾天了呢。”沈罂爻雙手抱臂目不轉睛逗弄蘇言之。
“好了,不逗你啦,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蘇言之,跟我去雲舟派好不好。”沈罂爻放下手臂,認真地對他說道。
此言一出,原本神色如常的盛予懷立刻感覺不妙,他本就有意讓蘇言之□□沈罂爻,将她留在毓華門,為此還讓他将無情道改成了有情道,□□失敗就算了,當着他的面,沈罂爻竟然敢堂而皇之誘拐蘇言之!!這實在太過分,他真的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