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或許真是滄黎搞的鬼,說不準是他偷偷削弱了封印。”
白甯杭斬釘截鐵道:“他沒有那個本事能削弱封印,而且是誰也不可能是他通敵。”
施柔強目露疑惑:“你認識他?”
“不認識。”白甯杭回答地幹脆利落,落在施柔強眼裡總像是在急于撇清關系,“但滄黎名聲在外,誰人不知他最為剛正不阿?”
施柔強忽的想起什麼,“你說得對,那可是冷心冷情的青君滄黎。”
她神神秘秘地湊到白甯杭面前:“你也應該也聽過那件事吧?”
明明隻有她與白甯杭二人,她卻壓低聲音。
“什麼事?”
“魔族曾經不是突破最邊上的無月崖封印,直取混亂割據的妖界嗎?”
施柔強語氣興奮:“我們人族采取綏靖之策,以為魔族吞了妖界也就不會再觊觎人界,那曾想魔族占領妖界半壁江山,百年後又對人界出手。”
“你是想說五十年前人魔二族簽訂的懷安條約一事?”
施柔強點點頭:“彼時人界也正值動亂,不願與魔族交戰,也是求和,送了好多珍稀奇寶,還答應與魔族和親。”
白甯杭面上不見波瀾,聽得施柔強繼續說道:“送去和親的那位是修仙世家溫氏一脈的姑娘,名叫溫霜,聽說魔族那位七殿下對她一見傾心,指名要她。”
“于是溫霜便和那些奇珍異寶一塊兒送入魔界,人魔二族也簽訂了互不幹擾的條約。”
“哪裡想到,不過兩三年,溫霜居然逃出魔界,還把魔宮鬧得個天翻地覆,被炸毀了半數宮殿。”
“魔族那邊派人傳話,務必要擒住溫霜,遣送回魔界,如此合約還當算數。”
“于是昆侖山聯合各門各派大力搜捕溫霜,還是那位青君滄黎率先抓住溫霜。”
“但将溫霜帶回時,衆人嘩然,你可知這是為何?”施柔強賣起了關子。
白甯杭笑眯眯:“為何?”
“因為那個女人不是溫霜,可她的的确确是從魔界逃回來的,身上侵染的魔氣還未散去。”
白甯杭:“哇,原來如此。”
“就在那些長老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那個魔族七殿下也到了人界,就對着那位不是溫霜的女子說什麼,願意随他回去的話,可以當作一切都未發生。”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送去和親的溫霜會變成另一個女子,但顯然魔族七殿下不介意,于是乎衆人壓着那位女子就要交由魔族的人。”
“但沒想到,那個女子居然趁機又掙脫開來,意圖再逃,但長老們早已設下結界,她根本逃不出去。”
“你猜猜看,那個女子會怎麼做?”
白甯杭:“這我實在猜不到。”
“聽我繼續給你講。”
“女子被逼得退無可退,又渾身是傷,可能見逃跑無望,她乖順地走到魔族七殿下的面前,表示願意回去。”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不,那位女子性子剛烈,居然選擇與那魔族七殿下同歸于盡,最後連魂魄都消散。”
施柔強惋惜地搖搖頭:“真是太慘了……之後魔尊動怒便舉兵攻打人界,沒過多久,妖界也起義反抗魔族統治。”
“人妖二族順勢合力擊退魔族,後将無月涯的封印補上,人界也太平下來。”
施柔強不知又想到什麼,苦笑着搖頭,“直到今時今日,九重山的封印被沖破,有時候我是真覺得這封印無用,随随便便就叫魔族給破解,虧得那些封印吃下不少人。”
“什麼?”
施柔強最後那句低語被掩蓋在鑼鼓喧天的動靜之下,白甯杭沒有聽清。
施柔強擺擺手:“沒什麼,對了,差點忘記講最重要的一點。”
“那個女子不知師承何人,也不知是哪界修士,但我聽坊間流傳,說她是那位滄黎的道侶。”
“姓什麼不知道,聽人說滄黎總喚她名,單名一個震字。”
施柔強感慨道:“如果這消息是真的,滄黎連自己的道侶都能親手捉拿,如此鐵面無私,如此顧全大局,這樣的人的确不會跟魔族勾結。”
“但這樣的男人……”施柔強鄙夷地直皺眉頭,“實在是太薄情,太沒人性,我為那位震姐感到心痛。”
話落,白甯杭笑出了聲。
施柔強不解:“你怎麼了?我說這話有這麼好笑的嗎?”
白甯杭笑得直不起身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莫名其妙。
施柔強聽得心裡直發怵,剛要上前攙扶,白甯杭卻轉身揮手:“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找凜月她們,就先走了,改日再聊。”
“好。”
施柔強目送着女子離開堪火道,待身影融進人群後,她也折返回屋。
“封印……封印……”
施柔強小聲呢喃,合上門,腳步悄悄,走入裡間的卧房。
卧房裡隻點了一隻人魚燭,光線昏暗朦胧,襯得粉色幔帳下,熟睡的女子像一道幻影。
施柔強跪在床邊,輕柔地替她理理臉頰上的碎發。
凝視半晌,她伏在床邊,身體顫抖,嗚咽似夜間的蟲鳴,一下一下,極低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