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就去死吧。”
然而想象中的腦漿和血液濺滿手掌的畫面并未出現。
火勢大漲,飓風一樣将他掀翻。
女子搖搖晃晃地起身,眼神麻木卻又疲憊。
她擡手,便有火焰自手掌生出,扭曲蜿蜒,生出一截木棍。
白甯杭舉起抵在額前,火焰盡數鑽入棍身,封住。
神識收回。
“還能與我一鬥?”歸山繁隐隐期待,“也好,不然也太沒意思。”
無需多言。
隻是呼出一口氣的時間。
二人厮打在一起。
在狹窄的洞中攻城略地。
每一個招式都是殺招,不肯留有餘地,至死方休。
誰被壓制隻得被迫接招。
誰步步緊逼破釜沉舟。
狂風驟雨,愈下愈大,那股殺意濃烈得窒息,将人澆得渾身濕透,是血腥味。
“事情就是這樣。”
槐蕊白跪在地上。
“我和歸山繁不合,話不投機便打起來,他把我綁起來,本來要置于死地,可是他卻停手了。”
“有人從幼稚園路過,雖然隔着很遠的距離,但那股神識波動的震感我也感受到。”
“雖不清楚那人是誰,但歸山繁卻丢下我不管,追了上去。”
“如果是你們的園長,那她很有可能有性命之憂。”
凜月聽罷,倒安心下來。
甯杭同她講過,那歸山繁身有縛靈鎖,受她掌控,想必歸山繁于她不成問題。
“你看起來很放心?”槐蕊白陰陽怪氣,“我給你個忠告,再不找到那位園長,隻怕她很快就要殒命。”
木棍被擒住,火焰再次迸發。
“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槐蕊白語氣幽幽:“你們叫他歸山繁,但我不是。”
“我喚他,妖主。”
腦中轟然,天旋地轉間,凜月隻覺得冷得徹骨。
槐蕊白愉悅地欣賞她臉龐上的些許驚慌。
火焰再次盛放,收斂的神識展開,腳下頓時化作翻滾的岩漿。
白甯杭壓着歸山繁,直直墜下。
熱浪吹動她的額發。
“你是說……”
凜月不敢說出口。
“對哦,是那位昔日統禦半壁妖界江山的應玄。”槐蕊白笑得惡劣。
“一日屠一城,血洗百妖榜。”
凜月如墜冰窖。
“你認為縛靈鎖能鎖住他嗎?”
軀體在接觸到滾燙的岩漿時,被燙得皮開肉綻。
像水蛭嗅到血氣,岩漿争先恐後地侵蝕血肉。
嘗到血味,一道激起的岩漿巨浪将二人包裹。
“她不過普通一人族,遇上沒有壓制力量的應玄,必死無疑。”
岩漿仍翻滾,甚至不安地攪動,仿佛不滿足隻啖食兩人。
然而下一刻,巨大的污水如火山噴薄而出,黑色粘稠的液體層層覆蓋住岩漿,高漲,蔓延在整個神識之中。
淹滅所有的火光。
一瞬間,所有的景象破滅。
再次回到現實中。
歸山繁壓着白甯杭,氣喘籲籲,卻難掩得意道:“這次是我赢了。”
“能和我打了這麼多回合,你也算是有點本事。”
他湊近,渴望在女子眼眸裡看見一絲絲的絕望與無助。
可那裡一片平靜,沒有任何對死亡的恐懼。
眼珠一移,對上他的目光。
距離太近,呼出的熱氣、胸膛裡的心跳,他都感受到。
歸山繁握住她的手腕,垂眸細細端詳。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沉默,還是沉默。
絕對的死寂中,凜月臉色煞白,咬牙切齒道:“……崑禦這個混蛋。”
“其實我也很同情你,執律他怎麼敢把我送到你身邊,他究竟把你視為什麼?朋友?下屬?”
“我想應該隻是一個趁手的工具。”
“我比你更了解執律,他最是僞善,最擅長利用我們這些異族,被他盯上隻會被連皮帶骨給蠶食。”
“你明明是人族,就該老老實實待在同類的身邊,為什麼不珍惜呢?”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隻會被異族算計,死得凄慘,就像現在這樣。”
歸山繁舔舔指尖,“你很可憐,我會盡量咬得輕一點,讓你再多苟延殘喘會兒。”
女子仍沒有反應。
“白甯杭,你最喜歡扇我巴掌,我也很喜歡你的手。”
歸山繁蹭蹭,“其實你打得很痛,我第一天就想,這樣有力的手吃起來一定很美味。”
“現在,我可以嘗一嘗了。”
他虔誠地張開嘴,含住指節,尖牙咬破肌膚,直抵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