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月目光凜然地看向槐蕊白。
槐蕊白做出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嗯……我是何人?該怎麼說呢?”
“我和妖主的關系并不純粹,我隻是利用他達成我的目的。”
他謙虛地笑笑:“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隻是略有人知……我是妖主應玄的追随者。”
凜月脫口而出:“詭妖十首?”
那槐蕊白收起了所有的表情,緩緩移動着眼珠:“太好了,你有所耳聞,那我想你也應該聽過詭妖十首之五。”
凜月警惕地後退:“你是說,你是槐密。”
地面現出陣法,高速旋轉,将凜月等人禁锢在此。
槐蕊白身上的繩索斷落。
“對哦,就是那個分明是草木妖卻以吞食同族為生的槐樹妖槐密。”
他的笑容在幽白陣光的照耀下顯得鬼氣森森。
陣法中,地面陡然變作由根莖交織而成的巨網,無數槐花如雨落下,攜帶着緻命的毒素。
凜月喚出折扇,施下屏障:“如今不是當初任由你等惡妖燒殺搶掠的時代了,你還要铤而走險嗎?”
槐蕊白嘲笑道:“我隻知道一點,無論什麼時代,弱肉強食的世俗規則都不會改變。”
“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告訴我,白甯杭在哪裡?”
槐蕊白搖搖頭:“這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和應玄做了交易,他給予我力量,而我負責拖住你們。”
“至于收手?我才不要,我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
腳下根莖恍若交纏成一團的蛇,正不停滑動。
槐蕊白目露貪婪:“吃了你們,正好恢複我破敗的身體。”
凜月揮出折扇,斬斷迎面纏來的根莖。
她一偏頭,側臉緊繃:“閑待春,拜托你照顧好阿巽和霸天,我負責破陣。”
局勢陡然反轉。
黑氣遊走,裡面因毆打帶起的拳風吹開一道縫隙。
透過這狹窄的縫隙,依稀可見白甯杭殘暴的動作。
拳打、撕裂、扭斷……
重複着歸山繁對她做過的一切。
身下,男妖笑得卻更加燦爛。
多美妙啊……
渾身都疼。
“咔嚓——”
腿骨斷裂,戳開血肉,下一刻連同血肉被黑氣纏繞住殘忍地扯開。
臉上,拳頭砸落,眩暈與窒息讓他更加覺得興奮與滿足。
身上,女人變成一個永不知疲累的怪物,對他施虐。
歸山繁注視着女人,臉上沾染了他的污血,眼神僵硬。
“哈哈哈哈哈哈……”
每一次拳頭捶爛他的血肉、每一次肢體的撕扯、每一次骨頭的碎裂都好舒服。
“進來了,都進來了……”
歸山繁神經質般地一直呢喃這句話。
痛感與歡愉進到他的身體裡。
他是活着的。
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太美妙了。
要到了。
差一點點就能直達歸宿,差一點點。
這一切都要感謝他身上那位,半人半魔的家夥。
真是驚喜。
歸山繁擡起手,想要觸摸女子。
手被握住,白甯杭輕聲問:“我有弄疼你嗎?”
真是惡劣啊,明知故問。
這種糟糕的性格,和他如出一轍。
一定是那個人才能教導出這種怪物。
性格也好,軀殼也好。
他一直以為的,是敵人,是殊途殊歸的陌路人。
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是同類。
錯不了的。
女人眼中閃過的絕望與悲怆,他感同身受。
掙紮與反抗,他明白。
很累吧?
很難過吧?
變成這樣的怪物,很孤獨吧?
“我很想輕一點兒,但是這樣的話,你就會痛得很久。”
白甯杭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所以,我會再用力些,把你分成細碎的碎塊。”
“你說就把你埋葬這裡怎麼樣?”
“哦,我忘記了,你不會死亡,那我會送你一個如同死亡的黑暗。”
“你就在這裡,離不開,逃不走,孤孤單單的……”
歸山繁咳嗽不已,他竭力起身:“但我離開你,你也會孤單的。”
白甯杭疑惑地蹙眉,但更像是在厭惡。
“白甯杭,你還沒有發現嗎?我們是一樣的。”
“你我不是人族,不是妖族,都是一個被人扭曲了本來面目的怪物。”
歸山繁瞧見女子的臉愈加蒼白,白得像人骨。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半晌,白甯杭才回答。
“你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
“你明白。”
白甯杭捂住他的嘴巴:“我不明白。”
而後像是在對自己怒道:“我不明白,我不想明白。”
“我現在隻知道一件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黑氣争先恐後地從傷口鑽進歸山繁的血肉裡。
“好啊,這樣會讓你開心的話,算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