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記憶中以往出攤的情景,每晚銷量雖有波動,但最少也能賣出三十個煎餅,生意好的時候,能賣出去八十個。
她這裡僅有4斤精麥、4斤玉米粒,按照正常配比,剛好是制作八十個煎餅的量,如果今天客人太多,怕是不夠給那妖怪的。
江從慈喃喃道,“隻能在面糊裡多摻些水了,每份煎餅裡少放些面糊,但願能湊夠五十個。”
她加快了推磨速度,額頭上漸漸沁出細密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滴在腳下的土地上。
晉金幫着江從慈把攤位推到鎮上,走了好遠的路,總算見到了“平安鎮”三個大字牌匾,牌匾挂在兩根柱子間,一根柱子下立了個“念女士之墓”的墓碑。
本來她是沒有閑心思看這些的,隻是那個墓碑一看就有錢人家定做,水晶材質,在古代少見的很。
江從慈回過神來,晉金已經走遠,她連忙跟上。
攤位剛搭好,就來了客人。
“老闆娘你今早怎麼沒出攤啊,喲,今天老闆也出攤了啊?”
一個老婆婆想到了什麼,捂嘴笑道,“給我來個煎餅,多放點鹹菜,今天就多加一個蛋吧。”
還好江從慈從小就愛吃煎餅,江從慈看得多,現在也做得有模有樣,“阿婆,好嘞!”
江從慈的攤位支在離家較遠的小鎮上。
記憶中,晉金每次幫她把東西搬到鎮上,就會回家溫習書卷,不知為何,今日天色都快黑了,他竟然還沒走。
江從慈心裡數着,已經賣出去三十五個煎餅了,她也碼不準到底還能不能做出五十個煎餅。
晉金在這兒,她也不好對客人說不賣了。
江從慈想支開晉金,“阿金,雞蛋快不夠了,你回家取一些雞蛋來吧~”
晉金應聲稱是,走了幾步,回頭對江從慈說道,“阿慈,我感覺你今天有些不一樣......”
江從慈笑道,“可能今天生意好,我心裡雖高興,但有些疲憊,你快些去取雞蛋來吧~”
晉金點頭笑道,“好嘞,阿慈,那你在這裡乖乖等我哦~我去去就來。”
天色已暗,江從慈手邊的籃子裡,已經裝滿三十五個煎餅。總會有路過的人停在江從慈的攤位前。
江從慈連忙說,“有人預定了,不賣了,不賣了,您明天再來買吧,一定給您留一個!”
自晉金走後,江從慈已經拒絕不下十個客人了。
江從慈感到一股寒意從身後撲來,她看到了前方的牆上有鳥翅膀的影子。
江從慈心中雖懼,但仍硬着頭皮說道:“大人來了啊,煎餅有些涼了,我給您熱一熱”說着,她又将煎餅放在烤盤上。
江從慈忙碌着,手中的動作不敢有絲毫停歇,每熱好一個煎餅,煎餅鬼就用術法拿走一個。但那股陰森的氣息如影随形,讓江從慈的脊背發涼。
随着一個個煎餅被拿走,江從慈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她默默計算着數量,已經遞出去了四十個煎餅,手中的面糊也所剩無幾。
她的額頭布滿了冷汗,手指也微微顫抖起來,卻仍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試圖拖延時間,盼望着晉金能帶着雞蛋及時趕回來。
等江從慈再次擡頭,發現前方的黑影已經變成了一個人影,一名男子正慵懶地倚在牆上。
他走到了江從慈的攤位前,一襲黑袍随風而動,如墨的發絲随意地散落在肩頭,幾縷發絲俏皮地卷曲着,更添幾分魅惑。
他搖着一把黑色折扇,一雙黑眸内裡嵌着點點金燦燦的流光,她隻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這雙眼眸,烏昹?
可金色流光轉瞬即逝,變幻為幽藍的瞳仁,剛才所見仿佛是江從慈的錯覺。
煎餅鬼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江從慈不理會煎餅鬼的幹擾,繼續攤煎餅。
江從慈正準備做倒數第二個煎餅,認真刮着裝面糊的木桶邊緣,可這樣也隻有小小一勺面糊,連一個煎餅所需的面糊都不夠。
她焦急地望着遠方,然而道路盡頭隻有一片昏暗,不見晉金的身影,甚至一個路人也沒有。她現在特别需要晉金,哪怕隻能帶回來幾個雞蛋,一家人都不會遭殃。
此時,煎餅鬼優雅地吃完最後最後一個成品,他似乎察覺到了江從慈的窘迫,輕輕挑眉,戲谑道:“你在等什麼?我隻吃完了四十八個煎餅哦~”
江從慈強撐着鎮定,說道:“大人稍等一會兒,我夫君馬上就來。”
煎餅鬼卻發出一聲嗤笑:“他?回不來了,被他娘鎖在屋子裡看書呢!”他雙手攤開,上半身壓近江從慈,幽藍的雙眼盯着她,“看來你做不出五十個煎餅了。”
說着,他手指冒出藍色火焰,指尖一彈,遠處逐漸冒起煙霧。
江從慈隻得迅速拿出最後的面糊,快速攤煎餅。
煎餅鬼饒有興緻地看着江從慈的動作,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仿佛在欣賞一場徒勞的掙紮。
鐵制平鍋上攤出了個不成型的圓圈,終究做不成一個煎餅。
江從慈扔下手中的短柄鏟子,跑向家的方向。
在江從慈看不見的身後,煎餅鬼絕美的面龐再次出現一雙黑金的眸子,他搖着扇子,看着江從慈漸行漸遠。
那人和烏昹的容貌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