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澹四周看看:“那個菜地邊上挺寬的,過去吧。”
七人一行哈欠連天地來到菜地邊上,困得眼皮直打架,強打精神聊了會兒天玩了會兒手機,直到喻趁華激動的聲音響起,“來了來了!”
“哇太陽出來了!”
“拍照,這必須拍……”
“真是不枉我大早上爬起來看!”
“洗出來,必須洗出來……”
暗淡的天空逐漸呈現出深色向淺色漸變的狀态,橙金色猶如開閘傾瀉而出。
尚能用肉眼直視的太陽從薄雲之間徐徐升起,草木表面也跳躍着一層金黃,山腳下的一切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褚澹用手機拍下了照片。
……
學農活動至此圓滿地拉下了帷幕。
5号的下午,閉幕式結束,他們收拾東西等待學校的大巴車。
國慶的假期雖然還剩下幾天,但是沒人敢真正放松去玩,因為班主任傑西卡在返程大巴上特意向他們強調了十一月份的期中考試——這可不是什麼周考月考,考試成績直接與家長會挂鈎,表現不好的話簡直就是死路一條,一條死路。
岑越發在群裡的信息都有戰戰兢兢的味道:如果家長會那天我裝病,我爸媽會為了照顧我留在家裡嗎?
褚澹回複:洗洗睡吧。
岑越發了個吐魂的表情。
褚澹坐在來時的位子上,透過玻璃窗回望學農的基地。
這種類似軍訓的活動總是這樣,開始的時候哀嚎連天,在過程中又能品味出那麼點樂趣,于是最後離開時總覺得有點不舍,但也不是想要繼續下去的那種不舍。
大概是一種對于人生中次數有限的體驗感到不舍。
大概是對體驗中的新奇與快樂感到不舍。
畢竟人都會老去,對事物的看法也會變化。很久之後,再深刻的記憶在被叙述的時候總也難逃“以前”二字。
褚澹有些感慨,低下頭玩手機。
他離開群聊時看到消息列表中躺着一個陌生又熟悉的頭像。
褚澹愣了一下,才注意到頭像邊上的備注:蔣閑。
蔣閑把原本的小提琴頭像換成了那片金橙色日出。
這确實讓褚澹意外,不過在一片表情包、動漫角色和人物頭像中,他的這片日出就顯得特别特别像中老年人。
要是頭像裡再配上四個字“開心就好”,那就更像了。
褚澹差點笑出聲來。
他想:蔣閑頂着這個頭像聊天的時候,會總是想起這場日出嗎?
他隐約有種感覺,這次學農肯定在無形之中改變了一些東西,在他和蔣閑之間。
褚澹輕點一下手機屏幕
他有一個想法。
喻趁華偷偷看向最後一排座位,見蔣閑正把校服當薄薄的毯子蓋在身前,頭扭向一邊,耳朵裡塞着藍牙耳機,應該在補覺。
他抓着這個機會問褚澹:“蛋哥,你早上怎麼叫了蔣閑?”
褚澹還真沒想好理由,一瞬間腦子裡飛過幾種說法。
但很快,他又覺得沒必要找借口:“問了他,他說想來,我就帶上了。”
饒是優秀的文科生喻趁華一時間也沒能理解這話裡的各種含義,用眼神緩緩打出了一個問号。
褚澹也往後看了眼。
見蔣閑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他才小聲地回答喻趁華:“趁華,我問你——你覺得我和蔣閑,有沒有和解的可能?”
喻趁華震驚張了一下嘴:“你們的戰争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