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想我什麼壞話?”
“沒有。”褚澹否認。
蔣閑哼笑一聲,對褚澹的迅速否認不置可否。
心虛的褚澹問他:“為什麼這麼說人家?”
蔣閑:“當然是實話實說,我是真的這麼認為的。有沒有天賦,難道不是一下就看出來了嗎?”
褚澹在心裡默默地心疼了一下尚在需要憐愛年齡的蔣閑同學,又思及蔣閑那時候也是個小屁孩,雖說說話欠揍了點也不至于被其他孩子孤立,于是收起自己泛濫的同情心。
他佯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麼‘會說話’,被其他孩子孤立了吧?”
“不,”蔣閑莫名地看他一眼,“被孤立?怎麼可能,當然是我這人過早展現出‘遺世而獨立’的風範,把他們給孤立了。”
褚澹:“……啊。這樣。哦。”
他真是不知道怎麼說了。
蔣閑擡起手臂,琴弓在小提琴琴弦上劃出一道緩慢悠長的音來。
“之後上小提琴班也差不多是這樣。當時我也有過幾個朋友,但他們并不喜歡我,我也并不喜歡他們。”
褚澹嘀咕:“那算什麼朋友?”
那雙含着笑意的眼睛看過來,真像是某種贊同。
褚澹等他的後文,等着等着,蔣閑從牆邊走到窗邊,漠然往下望去,正好看到小區内時常舉辦活動的場地。
他很久沒開口,褚澹自己的思緒先飄了。
蔣閑為什麼突然和他說這些?就算是沒失憶的時候,他也沒有說過這些故事。
他想說的已經說完了嗎?還是說,他想說的其實還沒有說出來?
“你說得對,他們不算。”蔣閑說。
在褚澹從琴凳上站起來的時候,蔣閑繼續說:“那麼你确實就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了,開心嗎?”
褚澹“啪叽”一下又坐了回去。
被他這邊的動靜逗笑了,蔣閑走到他的身旁,褚澹看着他站在自己的身旁,微彎腰伸出手,修長且有力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面一滑而過,最後停在某一個音符上。
“班長,有一句話我說錯了,想要收回來。”
好啊,原來在這裡等着。
褚澹意外于蔣閑這個能言善辯的居然也有想要收回的話,擡起手指左右晃晃,“覆水難收,話也一樣。學委,這個道理你懂吧?”
蔣閑直起身,“不懂,我失憶了。”
褚澹:“……”你?
褚澹:“咳嗯,我大人有大量,你先說說是哪句話?”
在他的目光中,蔣閑沉默了一會兒。
歡脫的氛圍在他這樣的表情下難免有些冷卻,褚澹也隐約察覺到蔣閑難得的嚴肅,意識到這之後或許才是蔣閑真正想說的事情。
蔣閑說:“之前在醫院的時候,我告訴你,你最好把現在的我和之前的我進行區分,如果這能讓你舒服點。”
褚澹:“……嗯?”
怎麼是這句話?
“關于這一點,我想過了,我說得不對,”蔣閑說,“我隻是失憶,并不代表那些事情不存在。發生過到底是發生過,變化自然在我身上,所以……”
他看着褚澹,沒一會兒,視線偏移開去,“你是‘第一個’的。之前是,現在大概也是吧。”
所以你和那些人不一樣,所以你還是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所以我在乎你,哪怕失去了記憶,
“我該說一聲抱歉。”蔣閑說。
蔣閑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