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澹擡手想捂住自己的嘴,動作到一半卻覺得自己的動作欲蓋彌彰,改成一抹嘴,風輕雲淡的說:
“是嗎,那學委,開學小測看看實力吧。”
蔣閑坐在房間裡的第二把椅子上,水筆在指間靈活地一轉,“行。”
還好,蔣閑沒有起疑。
褚澹提起的心放下一些。
他在蔣閑身旁坐下,不安地用拇指和食指搓撚書頁,餘光打量蔣閑片刻,見蔣閑确實是認認真真在學習,才靜下心。
隻有褚澹自己知道,剛才那句“留級”并不帶有任何挑釁的意思,他隻是被蔣閑的話引誘,才脫口而出。
他在期待蔣閑話語中的未來,也在渴望蔣閑将玩笑變為現實。
他想和蔣閑一起上學。從高中到大學,如果可以,他希望兩張都能陪伴自己。
褚澹揉揉額頭,抛開紛雜思緒,很快就沉浸在題目帶來的思考中。
期間安惠心來給他們送水果,褚澹抽空看了眼,忽然想到什麼,“媽。”
“怎麼了?”安惠心問。
褚澹張張嘴,察覺蔣閑也在看自己,話到嘴邊便轉了個彎,改了内容,“哦,沒事,我是想說今晚吃得挺飽,吃不下水果了。”
“這樣啊,”安惠心說,“那小閑呢?沒事,放那兒吧,你們萬一學到很晚餓了呢。”
褚澹彎起眼:“嗯。”
等安惠心離開,褚澹盯着那盤水果,笑着說:“之前被你惹生氣了,我經常想,如果被你氣死就在墳前種一圈蘋果樹。”
“……”
蔣閑被他這想法幼稚笑了,“班長還會想這種事情啊?”
“會啊,”褚澹邊在草稿紙上寫字邊說,“每次都在心裡說你壞話呢,可惜你聽不見。”
蔣閑挑眉,“怎麼不光明正大說出來。”
褚澹說:“我不能對着你無間斷輸出吧,多累啊。”
蔣閑:“……”
褚澹:“幹嘛?你肯定也在心裡偷偷罵我,多公平。”
蔣閑沉吟片刻,“這對于我來說有點難。”
也對。褚澹想,這家夥又沒有形象需要維持,把話藏心底的概率着實小了點。
他們兩個碰到一起寫作業就這樣,聊一會兒寫一會兒,等水果盤裡的水果吃完,褚澹把盤子拿走清洗,回房先蔣閑一步洗漱。
他覺得自己吃得有些飽了,又拿着英語單詞在房間裡邊轉圈邊背。
時間一轉眼就走到十一點,可蔣閑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褚澹坐在他旁邊,耳邊仿佛又響起那句“我不僅要和你一起畢業,我還要和你考同一個大學”。
出于小小的私心,他沒有主動提起睡覺,而是和蔣閑一起埋頭學習。
寂靜的夜裡,牆上時鐘嘀嗒嘀嗒走着,空調運轉聲音時而停歇時而響起,暖意催人昏昏欲睡,褚澹寫字的速度漸漸放慢。
sin60°……看錯了,cos……嗯?這幾度的角?
腦袋很重,他把胳膊搭在桌面上,頭靠在胳膊上,想要理清思路,卻因為困意而難以專注。
在睡意朦胧間,他的視線又飄到蔣閑身上。
今晚過後,蔣閑就該回去了。
再寫一會兒吧。
再寫一會兒,寫到蔣閑停筆,他就停筆。
他好像聽到蔣閑笑了一聲,“困成這樣了,怎麼還不睡?”
褚澹的聲音含糊:“沒,沒困。”
再然後他手裡的筆就被拿走了。
褚澹的精神勁兒回來了一點,努力地想要去看清牆上的時鐘,“幾點了?現在……”
“一點十四。”蔣閑回答。
一點了?!
從來作息健康早睡早起的褚澹一個激靈,“行了,蔣閑,你真的該睡覺了……”
他被蔣閑拉着,從椅子上站起來,又昏昏沉沉地被帶到自己的床上,他像個被黃豆粉包裹的糍粑,在熟悉的氣味和柔軟的環境中滾了半圈,擡手都費勁。
“還惦記我呢,班長?太感動了……”
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這是褚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随之而來的還有誰幫他裹好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