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情況下,人會迅速為自己剛脫口的話而後悔。
褚澹回家拿上睡衣的時候已經不想去蔣閑家裡了。
他和蔣閑都沒把彼此當普通同學,甚至能稱得上心意相通,這種情況下睡在一起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可他沒寫完的作業還在蔣閑那裡呢,他今晚就算不學習也不能不寫作業吧。作業,他可憐的作業,早知道把作業也一起帶走……可是那樣的話,蔣閑就不會讓他走了!
“小澹,”安惠心看到他,“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去哪?去小閑家裡嗎?”
褚澹:“嗯……”
褚澹抱着睡衣,糾結:“會不會不安全?”
他不會控制不住他自己吧?
安惠心聽笑了,“不安全?怎麼這麼說?不過男生在外面也确實要保護好自己哦。”
因為我和蔣閑“私通”了……就算把褚澹打個半死他也說不出來這種事,隻能支支吾吾地離開。
夜風還有些涼,他走到蔣閑家所在的那棟樓樓下,遠遠看到路燈下有個人在等他。
是蔣閑。
他兩手揣在口袋裡,見褚澹朝自己看來,懶洋洋地一笑。
從未有過哪個夜晚,褚澹意識到路燈是那樣明亮,将蔣閑的存在感照得那麼強烈。褚澹站在那裡呆呆地看他,四下寂靜,時有蟲鳴,但沒有其他人在了,如同整個小區隻剩下他們兩個。
如果整個小區确實隻剩下他們兩個,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相擁,傾訴愛意,他們可以牽着彼此的手,可以在對視後交換一個簡單純粹的親吻。
又或者,如果他們兩人之中,有一個是女生。
褚澹迅速回神,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愚蠢且天真。
對了,還很大膽。他不知道原來自己也能有這麼——這麼色情的想法?
他忍不住彎起眼睛。
等不到褚澹走過去,蔣閑主動朝他靠近,“皇上,站着不動幹什麼?我該給你準備個八擡大轎?”
褚澹說:“認人呢。”
他充滿刻意地說:“這不是沒戴眼鏡嗎,沒認出來路燈下面的是我們蔣大學委,失敬失敬。”
蔣閑十分自然地過來勾他脖子,“我這不是怕班長不好意思,走到樓下又反悔要回去嗎?”
褚澹沒好氣:“我才沒這麼慫!”
蔣閑:“我想也是。和不寫作業比起來,和蔣閑睡覺根本算不上什麼。”
褚澹:“……”
褚澹:“真的求你别說這種變态話了。”
又要寫作業又折騰伴奏的事情,他們兩個鬧到很晚才去了卧室。達莉娅和蔣父想必已經入夢了,整個屋子靜悄悄的,隻有他們兩個發出的細微聲響。
如果說這動靜是一個人制造的,那并沒什麼;一旦想到這是兩個人共同行動的結果,那麼空氣都會忽然變得暧昧起來。
在這暧昧之中,褚澹躺在蔣閑的床内側,很努力地縮起來,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蔣閑躺在他身旁,安安靜靜的。
暖和……暖和得有點熱。
心跳有點吵。
蔣閑睡着了嗎?
他的呼吸聲慢慢的,像睡着了一樣。
他什麼也不會想嗎?
他怎麼能就這麼自然地睡着?
在黑暗中,褚澹忍不住胡思亂想。他閉眼閉得用力,越想快速進入夢鄉越是無法自如入睡。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蔣閑出聲了。
那是一段非常熟悉的旋律,他和蔣閑原本約好隻把這首歌過一遍,卻沒想到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做到更好,結果練習一遍又一遍,這會兒蔣閑一開頭,褚澹反應過來時,自己也跟着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