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澹接收到他的目光,心道:那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不能光明正大展示的東西。
褚澹輕咳一聲,将禮物盒放在椅子上,“我拆了啊。”
他拉開絲帶,打開盒子,發現裡面的東西用一個黑色不透光的袋子包好了。
把盒子塞得滿滿當當,難怪當時搖不出來了。褚澹揉了一下又抓了一把,軟的,他看了蔣閑一眼,心想:玩偶?這麼大一個?
蔣閑送了一個玩偶嗎?
雖然他對玩偶并沒有什麼興趣,但要是蔣閑送的,每晚抱着睡覺好像也挺好。
褚澹翹着唇角拉開袋子,“玩偶”如同吸飽水的海綿,迅速膨脹。他看清之後,動作忽然變得遲疑。
這個顔色……這是……
他把東西整個取出,安惠心在一旁“咦”出了聲,“這是個懶人沙發呀,放在你房間正好,可以躺上面曬曬太陽。”
是的,這是一個深藍色的懶人沙發……和他和蔣閑在家具店裡試坐的那個一模一樣。
褚澹猛然擡頭看兩眼,發現那個人正笑着,眼裡情緒是詢問與一點點緊張,褚澹當即給予回應:“我……很喜歡。我一直想買一個。”
他的心砰砰跳,艱難地維持平靜外表,不讓安惠心起疑。
安惠心說:“那看來小閑這禮物是來得正好呀。”
不是來得正好,是蓄謀已久。
是他的在意,他的記得,他的用心。
褚澹坐不住,他抱着懶人沙發,對安惠心說:“媽,我想回房和蔣閑寫作業了,可以嗎?”
“你們不再多吃點?”
“我也吃飽了,謝謝安阿姨。”蔣閑把碗筷收拾好。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進房間,褚澹把沙發放在床尾,背對着蔣閑深呼吸兩口氣。
蔣閑問:“你想說什麼?”
給自己鼓足勇氣,褚澹轉身和蔣閑對上視線。
他認為蔣閑已經猜到他想說的話了。
因為蔣閑的目光,滾燙到褚澹願意給他一切他想要聽到的話語。
褚澹兩步上前,二人的胸膛幾乎交疊——他用力地抱住蔣閑,抱得很緊,似乎還有輕微顫抖,仿佛想要借由這個動作從蔣閑那裡獲得一些看不見的能量。
畢竟在這之前他反複思考、反複反悔,在這一刻到來之前都還在質疑自己的決定。
一旦說出了口,就算質疑,他也隻能義無反顧地繼續下去。
“十八歲意味着我們能夠為自己的一切言行負全責……所以我的回應來得比較晚,對不起,”褚澹小聲且快速地說,“蔣閑,我們在一起試試看吧——”
他的話沒說完。
蔣閑捏着他的下巴親吻他,動作生澀,情感卻來勢洶洶,二人敏感的嘴唇相互厮磨,共享方才品嘗到的蛋糕香氣。褚澹感到心慌,兩手緊緊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手背又被蔣閑的手掌蓋住握緊,安靜的室内回蕩着暧昧的呼吸和喘息。
不知怎麼,蔣閑的動作急切又用力,甚至将褚澹帶着後退數步,直到後腰抵在書桌邊,撞擊讓褚澹發暈發漲的腦袋重新拾回片刻清明,雙手一推,和蔣閑拉開距離。
褚澹:“我還沒說——”
蔣閑往前一壓,混亂的氣息再度交纏,數秒之後褚澹一扭頭,終于有點惱火,“我特麼還沒說完!”
“我怕刺激到你,規規矩矩這麼久,上次高三喊樓忍不住了才敢吐出來那麼幾句‘喜歡’,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應了,”蔣閑的嗓音都有點啞,“你現在給我來句‘試試看’?”
褚澹頓時心虛,那點惱火消散得無影無蹤,安撫地摸摸蔣閑的手背,語氣卻堅定。
“不然呢?在這個年紀給你許諾永遠?抱歉,我許諾不出我自己都不完全相信的東西。”
蔣閑同他對視,一會兒之後,後退一步,低垂的眼睫上載着顯而易見的悶悶不樂,“然後呢?”
褚澹不僅心軟,甚至覺得心口發疼。
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喜歡的人,還是兩情相悅,他還拖了對方這麼久,這麼久……
他有點說不下去,可是又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正催促他、脅迫他,叫他必須和蔣閑講清楚。
褚澹聲音放輕:“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之後……不管原因是什麼,都可以算和平分手,别仇恨對方,我們還是朋友。好嗎?”
蔣閑難得不可置信,他瞪他,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我隻不過親了你兩下,你就要氣死我啊?”
褚澹:“……”
蔣閑問:“誰會在确定關系的時候說這種話,褚澹,你扪心自問,你過分嗎?”
他又說:“我不會分手。你什麼意思?”
“我們的……情況特殊,你心裡清楚,”褚澹不去看他的表情,“我和你之間總有一個人要考慮這些吧?那個人肯定不是你,那當然是我。”
蔣閑重複:“我不會分手,我不需要考慮這個。”
現在天黑得晚,這時候也不過是剛剛日落而已,天色還帶有餘晖。屋内沒開燈,窗外光線昏暗,隐隐還有蟲鳴,夏天好像總是在某個瞬間悄悄降臨。
褚澹想過了很多說辭,醞釀了很多解釋,最終抛卻所有腹稿。他問:“那你答應嗎?”
“……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