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湊開始敲門叫人:“阿部津異。”
明明小湊的語氣很溫柔,可克裡斯和伊佐敷卻覺得後背滲出一股涼氣。
伊佐敷咳了一聲:“小湊。阿異他已經很難過了。你别……”罵他啊。
小湊嘴角的弧度更高,看着也更加可怕。他繼續叫人:“阿部津異,開門。”
宿舍裡好像出現了些動靜,但很快又消失了。
克裡斯臉上的笑有些僵:“小湊,我們要不要給阿異一點點時間,不行明天再來找他吧。”他也怕小湊罵阿部津。
“你們太縱容他,也太小看他了。”小湊低聲反駁克裡斯,然後輕輕敲了兩下門,提高了聲音:“阿、部、津、異。比賽輸了鑽到被子裡哭鼻子,這是王牌的特殊作風嗎?”
“我才沒哭鼻子好嘛。”從門内傳來了阿部津囔囔的聲音,聲音有些悶,但顯然沒哭過。
克裡斯和伊佐敷松了口氣。
‘看來不嚴重。’小湊直接說:“開門。”
隔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屋子裡響起了椅子被推開的聲音,然後腳步聲從遠到近,門咔哒一聲,開了條縫,腳步聲又遠了。
小湊推開門,走進去,無視掉床上那一大坨,先唰的一聲拉開了窗簾。陽光刺進來,躺在床上的阿部津側過臉。
克裡斯和伊佐敷跟着走進來。
見阿部津赤裸的上半身上挂着冷敷帶,幾個人徹底安心了。
‘看來沒自暴自棄。’克裡斯這下就不打算說話了。
“阿異,冷敷多久了?我們一起去拉伸?”這種時候,一般是交給伊佐敷的。
阿部津生無可戀地看着上鋪的床闆,比賽結束後,他就極為心累,不太想動了:“等晚上吧。”
伊佐敷求助地看其他倆人,但克裡斯正在盯阿部津的書桌,小湊居然踮着腳尖翻阿部津的櫃子!兩個同期的行為把他梗了一下,他很郁悶:‘怎麼這時候這麼不靠譜!’
然後他斟酌着開口:“那你想吃點什麼嗎?小蛋糕?巧克力?棒棒糖?”伊佐敷上次發現,阿部津不高興的時候,比較愛吃甜的。
“現在不太想吃。”
伊佐敷本身也不太高興,反正有人在,他歎氣撓撓頭:“就這樣吧。我先回了。”
伊佐敷走後,克裡斯低頭想想:“我先去陪阿純拉伸吧。晚上回來找你。”
剛剛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結果一聽到克裡斯的話,阿部津“騰”地從床上坐起:“哈!正捕先陪替補投手啊!”語氣相當酸。
克裡斯微笑一下,沒縱容他,轉身離開了。
阿部津氣成了河豚。
出了宿舍門,克裡斯看着伊佐敷的背影。“真是的!可惡!”他癟着嘴,踹了一腳宿舍的柱子:“如果我能力能再強一些……”
克裡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剛剛撐出的輕松消失了。他并沒有像說的那樣去找伊佐敷,而是轉身向二樓教練辦公室走去。剛剛桌子上,阿部津的棒球日記是打開的。上面隻有一句話:“投手丘上風很大,我很冷。”投手丘本身就是孤獨的,需要捕手野手的支持,才能讓投手一直投下去。但這場比賽呢?怒火将克裡斯的理智燃燒殆盡,他現在一刻也忍不了,他想知道,到底為什麼他不能為阿部津接捕!這不是王牌的特權嗎?!
小湊把bacc找出來,給阿部津又沖了一杯,然後用搖搖杯敲上阿部津的頭:“怎麼?你對我陪你有意見?”
“哪裡敢啊……”阿部津憋着的氣散了。他哼哼唧唧地接過了杯子,小聲嘟囔,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沖小湊抱怨:“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以前初中這樣我就很習慣的……”他明明已經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沒想到情況還是那麼難。隻有四局而已,就用了92球。每一個軟弱的地滾球都可能穿出内野,每一個本該順利接殺的球,都可能會落地變成安打,每一個本該抓到的出局都可能被得分………太痛苦了。
“我就是想拿冠軍才來一個強隊的,為什麼還會遇到這種情況啊!”朋友的支持讓阿部津飛速從低沉中走出來,他的抱怨聲變大了:“人均一E(失誤)!”
“……”看着他有精神了,本想安慰他的小湊閉嘴了。
“啊……”阿部津越說越離譜:“我的心碎成八十瓣了……我不完整了……”
‘看來調整好了。’小湊一個手刀敲上去:“我還可以幫忙弄得更碎哦~~”
阿部津哼哼兩聲,腿從床上放下,斜靠在床頭,嘴嘟起手捂住心口:“亮介,你欺負我。”
小湊被這個表情刺激得汗毛都豎起來,他笑容變得非常危險,然後連續幾個手刀敲上他頭頂:“你說什麼?”
阿部津躲着捂住頭:“你剁肉餡嗎?”
看阿部津沒有糾纏在沮喪中,小湊勾起嘴角,整個人平和又溫柔:“阿異。我會成為最好的二壘手,一直支持你的。”
阿部津心底一暖,偏偏半側着頭,用眼角瞥他:“哦。那你先移植個寫輪眼,然後催眠片岡教練,讓他一直把你列入先發比較快。”
小湊再次舉起手刀,阿部津熟練地抱頭。
小湊露出惡魔般的笑:“我把你腦袋剁成豆腐渣最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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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斯帶着怒意直接沖到二樓,他随意地敲了敲教練辦公室的門,就一把推開,裡面沒人。和會客室相通的小門是打開的,片岡的聲音傳來:“哪位?”
察覺到自己的失禮,克裡斯的怒氣一滞,他抿住嘴走到小門那裡。裡面坐着三個人,居然有阿尼曼魯。他愣住了。
“呀!優醬~~”阿尼曼魯站起,給了兒子一個大大的擁抱。克裡斯從爸爸肩上看過去,另一個人穿着有點邋遢,長袖襯衣挽起了袖子,胸前的口袋裡插着兩支筆。桌子上放着的相機和記錄冊筆記本,明顯是屬于他的。
‘記者還是……球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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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聯盟的球探。”回家的路上,開着車的阿尼曼魯告訴兒子:“躲人這幾個賽季投手狀态很糟糕,他們這個賽季甚至沒有進入季後賽。雖然休賽期簽到了幾個自由球員,但他們更想簽個小球員,自己培養。”
克裡斯有些驚喜也有些不确定:“所以今天的比賽,我倆被特意分開……?”
阿尼曼魯點頭:“球探總監洛根先生的要求,他想要個心态更穩的投手。所以這是一次面對阿部津的測試,隻不過我沒想到片岡教練這麼極端。”
克裡斯很為阿部津高興,也有些生氣:“球探怎麼評價阿異的?還有,為什麼不在比賽前告訴我們呢?”
“球探會長期關注下去,到08年賽季之前,一切都會發生。你先不要告訴異醬啊,等你們教練選個時間說。如果不是你撞見了,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克裡斯微點了一下頭:“球探是您聯系的嗎?”
阿尼曼魯有點郁悶,确實是這樣,但他遞的是克裡斯的資料。可球探們愣是從邊角裡發現了阿部津的天賦!球探總監的解釋是,從霓虹去大聯盟的捕手沒有成功的先例,而野茂英雄的存在,讓他們更信任霓虹培養的投手。
阿尼曼魯轉移話題,說起了自己對他的規劃:“你有美國國籍,我想着讓你大學申請我的母校,然後參加選秀。現在讓大聯盟球探對你留下些印象就好了。優醬,你一定會在大聯盟大放光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