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勸修寺打出界外飛球出局,輪到禦幸打擊。
勸修寺繃緊臉退場,提醒打擊等待區的小湊說:“他的球看起來很飄忽,沒什麼質感,讓我覺得隻要抓準時機就能打很遠。偏偏那個螃蟹球很犀利,幹擾性很強,讓我抓不準打擊時機。總之,猜球很重要。”
小湊點頭。
小湊後就是阿部津的打席。他拿起護具給自己戴上,球棒夾在腋下,抓起頭盔走到選手席外。
他走到場邊,與禦幸同一水平線上,同樣看向日下。
“咻——”
在球飛向本壘的瞬間,阿部津盯緊球,與禦幸幾乎同時揮下球棒。
“忽——”
“嘭!”
禦幸揮空,一好球。
從上下的位置看,球在好球帶範圍内,阿部津豎起球棒,在腦海中回憶那顆球的軌迹:‘是直球嗎?看起來不快,為什麼禦幸沒打到?’
“嘭!”
“嘭!”
“好球!三振出局!”
阿部津看着退場的禦幸,腦海中全是問号。他本來想問禦幸,日下的球看起來什麼感覺,可是……
‘禦幸這家夥……壘上沒人的時候有過安打嗎?他是不是就沒好好看球?’
小湊用棒頭點點本壘兩側,确定好自己的位置:‘日下才投了四顆球就抓到兩個出局,我最好這個打席多磨幾個球,讓阿異多休息一會兒。’
他繃緊嘴唇,握緊了球棒:‘必須想辦法多消耗對方投手!’
“垹——”
一壘審手向場外一指:“界外!”
“垹——”
“界外!”
兩好球,投手球數領先。
‘根本沒打算把球打到場内……’安島給出暗号:‘投個曲球讓他揮棒落空。’
“嘭!”
“壞球!”
安島心底歎氣:‘今天曲球的質量一直不怎麼高,引誘性很差。’
他按捺心中的不安,給出暗号:‘球數領先。麻煩來顆質量高的螃蟹球。’
“咻——”
小湊看到球快進壘時,驚疑中再次揮下球棒。
“垹——”
球砸到球棒上越過捕手頭頂,很快落地。
“界外!”
安島站起看了眼球的位置,繃緊了唇。
小湊看着安島的動作,退出打擊區,心中暗忖:‘失投的螃蟹球?’
他心中有些可惜:‘這類失投球是最好打的……如果下一次碰到這種球,我……敢不敢打?’小湊的打擊能力比較弱,他對自己擊出安打沒太大自信。如果擊出軟弱滾地球出局,那阿部津就要立刻上場投球。他拿不準主意。
螃蟹球的軌迹看起來不太好。安島深吸一口氣,跺了跺腳,假裝自己腳麻拖延時間:‘這一個打席所有球質量都不高。幸虧這家夥沒打算把球打出去,要不然真要遭。再試一下螃蟹球吧!拜托了!投準!’
“咻———”
小湊沒有揮棒。
“壞球!”
小湊握緊球棒:‘……消耗了五顆球了……如果下次遇到失投螃蟹球……我一定要揮棒!’
這次螃蟹球引誘性太差了,從頭到尾沒進好球帶。安島深吸一口氣,叫了暫停。
日下皺眉問:“你又過來幹嘛?”
安島深呼吸,擠出一個笑:“沒什麼。你覺得自己狀态怎麼樣?”
日下不解:“這家夥确實球棒很黏。但你問我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馬上就能解決他了!!”
安島大熱天他居然渾身發冷:‘阿尚他……肩膀出問題了!他還沒意識到!’
要不要挑明?安島猶豫了下,決定等這個打席結束。
他強壓住自己的憂慮說:“我相信你。加油!”
“嘭!”
“壞球!”
已經九顆球了,兩好三壞,滿球數,小湊還在與日下纏鬥。
伊佐敷咧開嘴角:‘阿亮這種打者,比阿東前輩這種打者還招投手讨厭。阿東前輩頂多一球打出本壘打,耗不了多少球。可阿亮這種弱棒,明明能解決,卻始終差一口氣,這樣的感覺就非常糟心了。’他額上滴下一滴汗:‘幸虧他和我是一邊的!’
日下面無表情摘下帽子,用袖子擦了把汗,再重新把帽子戴上。然後他雙手高高舉過頭頂拉伸了下後背。
禦幸挑挑眉:‘氣勢變了。沒耐心了嗎?要用直球一決勝負嗎?’
安島看着日下的表情,深吸一口氣:‘這時候想投直球……也是……小湊是後段棒次,就算以目前的狀況,也可以試一下。’
“咻——”
小白球筆直射向本壘。
小湊看準後揮下球棒。
“忽——”
‘不對!偏離主審好球帶了!’小湊試圖停下揮棒,但來不及了!
“嘭!”
安島接球後立刻起身指向一壘審,希望主審詢問對方。
如果球偏離好球帶,打者揮棒,則是好球,如果不揮棒是壞球。規則上來說,打者揮棒時棒頭隻要超過膝蓋就算揮棒。有時候打者揮到一半想停下,要判斷算不算出棒,主審所在的位置是很難看清的,必須由壘審做判斷。右打者是由一壘審判定,左打者則是三壘審。
一壘審握拳示意小湊出棒。
主審宣布:“三振出局!”
禦幸遺憾地起身,在若杉幫助下套護具。他心中琢磨:‘最後一球……是失投的直球還是失投的曲球?球速介于曲球和直球之間,軌迹像直球……’
三上三下,日下喜滋滋小跑回到選手席。
安島将面罩摘下,跟在他身後小跑。
在阿部津上場防守後,克裡斯表情嚴肅走到片岡身後,說:“教練。”
片岡回頭看他。
“……日下可能肩膀出問題了。”
落合和大崎立刻一起看過來。
片岡問:“你确定嗎?”
克裡斯肯定地點頭:“壞球比例比之前的數據高很多,聽大家說直球的球質也不好。剛剛最後一球應該是催球速的直球,球速卻很慢。甚至……”
克裡斯看向對面選手席:“我認為對面發現了這點。如果他們不換投,說明他們沒有别的選擇。隻要将他打垮,我們就會赢下比賽。”
夏日的陽光熱烈地灑在地面上,投手闆上反着光,讓人覺得有些刺目。
三壘側,安島看了眼選手席深處的日下,悄悄喚身旁的教練:“教練,我覺得……”
教練頭也不回:“馬上是你的打席。你去做準備。”
“可是……”安島急了。
教練說:“做你的事。”
似乎覺得自己的話過于嚴厲,教練回頭看他,語氣軟下來解釋:“沒辦法,我們沒别的選擇。”
安島不可置信看着教練:‘所以教練一直知道?!’
教練将頭轉回,拒絕再表态。
安島絕望地閉住眼睛:‘教練……要讓阿尚繼續這樣投嗎?’
選手席内的糾結與痛苦沒影響比賽,聖丘的五棒進入打擊區。
禦幸給出暗号:‘先投個引誘性強的橫掃滑球。他揮不揮棒無所謂,我們的目的是加深對方對這一球種的印象。’
阿部津點頭。多虧小湊的纏鬥,他休息時間足夠,肩膀很輕松。他充分肩髋分離,轉身帶動手臂甩出,在沒有過度使用肩部力量的情況下,将球投了出去!
“咻——”
打者瞪大眼睛:‘好球?打不打?!’
‘這才是第一球……’打者握緊球棒,手背上崩出青筋,最後他還是沒有揮棒。在他猶疑之中,小球忽然向外角滑去!
“?!!”
“嘭!”
“壞球!”
打者退出打擊區,充滿後怕:‘這種球怎麼這麼誇張?這是高中生能投出的球嗎?橫移也太多了吧?幸虧沒打……’
禦幸滿意這一球的效果。
他對阿部津打出暗号:‘直球。’
這一球擦着好球帶内角筆直向本壘飛來!
看着與剛剛的軌迹有些許不同。不确定會不會飛進好球帶,打者揮下球棒,試着将球破壞掉。
“垹——”
這一球的球威不算很重,打者将球碰到界外。
球數一好一壞。
打者心中嘀咕:‘球速雖然不慢,但似乎能打一打。’
接着,禦幸繼續要直球。
“咻——”
打者揮棒,試着将球打到防守空當。
“垹——”
打者扔下球棒就往一壘跑。
小球向着一壘手方向飛去。
結成立刻調整位置準備接球。
小湊向結城斜後方跑來,随時準備接住他漏下的球。
阿部津站穩後直接向一壘沖去補位。
小球落地,結成順利撿到球,擡頭看向一壘方向。
阿部津腿長,已經先打者一步跑到了一壘。可因為擊球初速不夠快,結城接到球稍有些晚,打者此時離壘包很近了!
結成沒做調整,直接将球傳向阿部津。
球傳高了!太高了!
結城心髒重重一跳。
阿部津微踮腳尖,高舉左手,接住這個離譜的球。
“出局!”
伊佐敷渾身冒着冷汗在場邊大喊:“阿哲你傳得是什麼?!”
幸虧補位的是阿部津,幸虧阿部津身高足夠,否則球要是傳到休息區,那打者就免費上二壘了!
阿部津握着球回投手丘,經過結城時,漠然瞟了他一眼。
結城假裝若無其事移開目光。
後面的六七棒沒再出任何狀況,阿部津用了十顆球就順利結束了這個半局,比賽來到了三局上半。
第一個打者就是阿部津。他簡單喝了兩口水,戴上頭盔,腋下夾着球棒,邊往場内走邊戴打擊手套。今天為了保留他的體力,教練把他排在了第九棒。
教練克裡斯都默契地沒告訴他日下可能受傷的事。他們擔心他物傷其類,出現心理波動。
安島穿戴好護具,磨蹭着走進本壘闆。主審提醒他不要浪費時間。
他點頭準備蹲下。可他馬上後悔,對主審說:“抱歉。我先跟投手說句話。”說完,他匆匆跑到投手丘處。
聖丘教練看到這一幕後很不太高興:“這幫小鬼……永遠都是這樣……被情緒主導……”
日下疑惑地看安島:“怎麼這時候過來?還有什麼事忘了說嗎?”
安島不想耽擱時間。他很直接地發問:“你今天所以球種都不是特别好,有沒有可能,你的肩膀……出了問題?”
日下條件反射想要反駁,可他忽然停下了。驚疑之下,他先用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右肩。
還沒等他腦海中理出思路,就聽安島說:“……你要不要休息,讓……”
日下條件反射阻止他:“你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