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醫生此話落地,舒淺的腦袋“嗡”的一下傳了很久,用着不可置信的語氣說道:“懷孕?”
“沒錯。”孫醫生笃定的語氣讓舒淺再次失愣片刻,他展開報告單,看了一眼,對電話那頭的舒淺陳述了這一事實。
“上次你抽血的檢測報告出來了,上面顯示你hCG水平高于正常範圍,是懷孕的表現。”
他說完後,有幾分失神,扶着腦袋,無奈的搖了搖,心裡想:現在的大學生,怎麼都不知道如何科學避孕?看來有必要在校園裡,進行性知識的宣傳。
“你看你有沒有時間過來複查一下。”
孫醫生并不是婦産科醫生,如果不是因為舒淺是沈和易的朋友,他不會将所有的耐心對準她。
原本隻是善意的提醒,可砸在舒淺身上,卻如同長空中的驚雷。
一瞬間,在她的大腦中引爆,她頭皮跟着顫抖。
連忙拒絕:“孫醫生,不用。我準備去附近的醫院複查,不勞你費心了。”
挂斷電話,心髒如同被棒錐敲擊,回響在血液深處,久久不能停歇。
之所以拒絕是有理由的。
一是她确實不想去這麼遠的醫院,先不說浪費的時間之久,打車費也需要消耗不少錢财。不過比起這個,第二個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她害怕沈和易知道。
前不久孫醫生對沈和易如此畢恭畢敬,舒淺察言觀色的久,自然猜的到兩人的關系。
在酒桌上閑暇将她的事以玩笑話吐露出去,她這輩子不就完蛋了。
到時候被他那樣冷落,瞧不起,以至于告訴母親,自己豈不是這輩子都擡不了頭,成為母親口中的“壞孩子”?
她不想。
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所以她得隐瞞着。
況且,這件事隻是孫醫生的定奪。
或許檢查報告出問題了呢?也許是,血管上的名字貼錯了呢?
人在崩潰的時候總是寄希望能夠抓住求生的稻草。
舒淺坐在椅子上,感到頭皮發麻。
閉上眼睛,一遍一遍的呼喚自己的姓名,告訴自己,沒關系的。
她準備去藥店買一個驗孕棒。
校醫院人多嘴雜,她并不準備去。
舒淺查看地圖,準備去往學校後門附近的小診所。臨近出門,她提前帶好口罩,遮住她那巴掌大,以及略帶蒼白的小臉。
診所的位置很偏僻,甚至于還要順着小路行走幾百米。又沒有校醫院劃算,按理說不會遇見熟人。
可她每一次踩地的瞬間,都感覺有意味不明的目光投來,赤/裸/裸的将她凝視着,讓人窒息。
好不容易來到診所。
舒淺偷偷扒拉下口罩,大喘一口氣,随後又将口罩重新蓋住口鼻。
小診所的服務氛圍到底沒有大醫院的好。
舒淺走進去,沒有一個人詢問她需要什麼。
這樣也好,正好适合她彼時的“社恐”。
将目光投射在藥櫃中,尋找有用信息。
最終在一個角落,發現測試紙這三個字,她環顧着四周,快步走了過去。
将驗孕棒握在手裡,一切順利進行,隻需要付個款,再在無人的角落測一番,就可以讓心中那塊石子落地。
将驗孕棒放在收銀台,舒淺正準備掏手機,聽見熟悉的聲音。
“唉,我都說了幹那事要帶套帶套。等遇到合适的再将那玩意偷偷去除,到時候國外生子,母憑子貴,你怎麼不聽?”
晴瑤氣急敗壞的指着旁邊的堂妹,憤懑之意溢于言表。
明明都是一個姓,結果這小姑娘的腦子宕機的不是一點,非吵着和一個窮小子雙宿雙飛,一點也沒有她聰明。
她點頭專注教訓,并沒有發現站在收銀台的舒淺。
舒淺連忙着急忙慌的将手機收回包裡,往藥櫃龐走,收銀員感到不解,擡手叫了她一下,“小姐,這個你還需要嗎?”
晴瑤無奈撇嘴,“行了,這次要是懷了就把它打了,沒懷趁早跟他分手。”
她抱臂審視四周,聽見收銀員的聲音,看見殘留的一抹陰影,眯了眯眼睛。
舒淺壓根不敢回答,一溜煙跑到藥櫃的盡頭,湊着個腦袋注視着這一切。
是視野盲區。
她看不見晴瑤,晴瑤也看不見她。
背靠在藥櫃上,她感到心髒像是被敲擊着,嘴唇微微顫抖。
千算萬算她也沒有算到,晴瑤會在這。
那個僅次于沈和易知道她懷孕,第二個會對她構成威脅的人。
雖然并不知道懷孕這件事是否成立。
但無形之中,舒淺已經将自己比作耗子,将晴瑤比作貓。
貓抓耗子是本性,她不敢出去。
等她們走吧,她想。
長達二十分鐘的時間已經度過,舒淺一點一點移動着步伐,順着縫隙,尋找那道身影。
果真如她所料,晴瑤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