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冷冷道: “他們總要知道的,帝王無情。”
“起來吧。”
劉風慢慢起身,他眼窩深陷,散發着一股狡黠之意。
“這件衣袍的做工娘是誰?”帝王問道。
劉風回答:“是東紡的二娘,皇上您曾經見過的。這位娘在宮裡已經有五十多個年頭了,皇後娘娘要她出宮,她不肯。”
帝王道:“賜白绫。”沒有一絲猶豫。
劉風道:“諾。”沒有一絲波瀾。
然後退下。
明月風聽的心涼了半截,但好在過了這麼久,他的紙身也已大幹。楚棄傷瞥見明月風即将要動身的動向,眉心微微蹙起,抿唇搖頭,示意:“别。”
但明月風并沒有感受到楚棄傷的意思,一味的想撤離此地。
他動作很小很小,沿着一條隐蔽的線小心翼翼的行走,緊閉雙眼不敢張望前方,紙腳踏地幾乎聽不見一丁點聲音,但面前的帝王卻突然傳來寒栗的笑聲,笑聲由平靜變為瘋狂,吓得明月風腳底不小心崴了一下,他還是不小心碰到一瓦碎壺片。
聽到異常的聲響,帝王瞬間轉身,速度極快,他彎了彎腰,低眉順眼,瞳孔發紅,莫名瞪了一眼不知名的東西。
“你在偷聽。”帝王笑道。
“我……唔!”明月風将要反駁,突然被一雙手捂住了嘴,他扭脖往後看,對上另一雙眼睛。
他發現了?
那雙眼睛,散發着笑意,使得卧蠶稍稍鼓起,少年氣息體現在此刻,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的情緒。
在他們将才所站的木桌上,後方豎立着是一座藏書架,書架上書籍并不多,大都稀稀疏疏的堆積着,書挨着書,難免露出縫隙。
縫隙中的那雙眼睛慢慢地搖了搖頭,伸出一隻手指放在唇邊,唇形比劃着“噓”的口态。
“快走!”此時楚棄傷不知道什麼時候跳下桌台,用最快的速度,捂着明月風的唇将他帶走。
書架後方那人背手緩緩走了過來。
“我可沒有。”
不是在說他。
面對眼前的帝王,他沒有下跪,也沒有行禮,甚至直接走向一旁的天子座位,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從旁邊的果盤裡拿了幾顆像樣的紫珠,吃了起來。
帝王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粗筋在他手腕處爆起,面容很自然的流露出不滿,但座位上那人根本沒有察覺的一絲狠意。
那人是紮着高高的馬尾的少年郎,他的表情惬意,動作不雅,胡亂地往地上吐了一幾片果皮。
玷污了金殿的高潔。
片刻,他才道:“看你這布置,還缺什麼?”
帝王道:“金玉龍,你說長命符會出在我某一個兒女身上對嗎?”
少年笑道:“那不然呢,除了皇室血脈,不會再有别人。我是過來人,不會騙你。自從溫避寒死後,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溫避寒偷偷修練邪術目的就是想要長生不老,但這種事情怎能存于現世?怎能瞞着皇上您?所以我假裝他的好友探取他的底細,正所謂惡有惡報。”
帝王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長命符會落在皇家身上?”
少年道:“世代帝王殒命相升您不知道嗎?”
帝王啞言。
他說的沒錯,先皇的死因對外宣稱是操心過度,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先皇曾經也有一個愛妃,她誕下一雙龍鳳胎,其中一個男嬰身上也是莫名出現了奇怪的符字印記,自此,先皇便沒有提起立太子之事,而是小心翼翼地呵護這名男嬰長大,直到男嬰長到了十幾歲,先皇帶着他走進了一間密室,也就在那晚……
皇帝駕崩,享年四十歲。
直到現在,誰也不知道先皇為什麼不立太子,為什麼要帶那名男嬰前往一間密室,又為什麼雙雙慘死。先皇死的時候,有一部分看見男嬰全身被扒光,沒有一件衣物遮住他的體面,而在他的身上,無數字符在閃閃發光。
看到的那些人也都是陪葬之人。
先皇駕崩後,皇子很少,公主也都被送去了和親,後來挑來揀去,也就立了當今的皇帝做太子,不久便就登了基。許多個夜晚皇帝他總覺父親的死因很是蹊跷,有朝一夜,他實在忍受不住,在深夜披着單薄的外衣,前往那間密室。
他推開滿是塵土的大門,門沒有上鎖,“吱呀”一聲就開了。
映入眼簾的他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