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周圍人卻沒有一個駐足停留看戲,走路的姿勢散漫無神,就好像失了魂一般,對于刀疤男随意傷人的行徑,反倒覺得很平常。
楚棄傷緊忙捂住刀傷,忍痛道:“為何?!”
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要随便打人……
師尊不是這樣教的啊……!
雨水遮住了他隐含的憂傷,看不清世間,也看不透人心。
刀疤男面露笑容,沒有一絲一毫的歉意,道:“老子隻是給你們個教訓,下次,甯可光着身子也莫要穿着死人的衣服在這裡閑逛!”
“滾遠點!”刀疤男一把推開楚棄傷,收刀而走。背後隻留下兩個單薄的身影在這雨中怅然若失。
楚棄傷握緊拳頭,倔強的擦了一把眼淚,緊忙把明月風從水坑中拉出來,“你怎麼樣?!”
隻見明月風的臉上滿是泥水印,連潔淨的衣服都被侵透,變得肮髒不堪。少年艱難的搖了搖頭,緊緊抓着楚棄傷的衣服,無力道:“我……我後背好難受……”
楚棄傷連忙查看他的後背,映入眼簾的是猙獰的傷口,那泥水坑裡有大小不一的碎石,刀疤男把明月風扔進水坑裡可能被這些碎石子硌到了,傷口處都是泥沙,如若不及時清理,要是感染了發高熱就不好了……
楚棄傷聲音哽咽,無助的哭泣了起來。
明月風迷迷糊糊中看到楚棄傷與自己說了幾句話,但他沒有聽清,接着他把自己背起來,挨家挨戶去尋醫。
原以為都會拒他們于千裡之外,畢竟他們兩個都是從外鄉來的。
楚棄傷與明月風兩人都身負重傷,等死般倚靠在冷硬的牆壁上,等待着死亡的宣告。楚棄傷憤憤的想錘了一下牆壁,但騰在半空中的手,忽而又想起了什麼,無力的砸在地上,砸在自己的心裡。
怨自己沒用……
直到,迎面走來一個女人。
不知道是他的幻覺還是什麼原因。
這個女人幾乎是踩着彩雲過來的,笑容迷人使他們安心。
在她的懷裡抱着幾株小麥,金燦燦的麥子就好像閃閃發光的星星一樣。同樣是戴着鬥笠,但她卻沒有逼人的沉重。她小心翼翼在楚棄傷和明月風面前的蹲下來,這時楚棄傷才看清她的長相。
她琥珀色瞳孔就像農家的一方麥田,俏麗迷人。在刀魚鎮中幾乎沒有任何色彩,除了黑白,想要在人臉上看到笑容幾乎做春秋大夢,更何況是此時眼前的人。
就像一束油紙傘,遮住淋在他們身上的水,拂去落下來的眼淚,賦予一朵花,來溫暖他們。
但她卻真有一把油紙傘,傘身青綠,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能給他們遮雨。
女人穿着一襲藍黃色的長裙,看上去就好像他們的大姐姐,眼眸帶笑,溫柔的不成樣子。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呀,迷路了嘛?怎的弄的這幅樣子呢?”她低頭,一股淡淡的小麥清香撲面而來,驅散了整個刀魚鎮血腥味。女人飄落的發絲撫摸了一下楚棄傷的側臉,他頓時怔住了……
“忍忍,我先把血止住。”她道。
“嗯嗯。”楚棄傷乖乖的回答。
明月風聽到楚棄傷的回答,差點沒吐出來。
很快,胳膊上的刀傷被她三兩下包紮好了。她撩了撩頭發,道:“暫時先包紮一下,不要亂動,等下去我家,我家裡有醫師。”
楚棄傷抿唇點點頭,也顧不得她是好人還是壞人了,他直覺她像個神仙姐姐,不由自主的就喜歡上她了,以至于眼眸裡滿是亮晶。
明月風注意到明月風這幅模樣,不忍直視。
隻見這個女人,她起身走到一邊,果斷把小麥抛棄在泥土裡,緊接着卻是果斷的抱起明月風。
明月風暗自狂笑。
楚棄傷妒忌如狂。
“這小孩子,還挺重的。”女人道。
雖說楚棄傷和明月風的個頭與這位女子差不多高,但好在這個女子的力氣很大,抱起明月風輕而易舉,不在話下。或許是因為年齡的差距,楚棄傷在她面前還是像個小孩子。
他不太喜歡這樣。
她抱着他,而他主動給她撐傘。
女人見此,溫然一笑,道:“謝謝。”
楚棄傷瞥頭不語,耳朵漲的通紅,心跳也不自覺加快。要不是有雨聲的遮擋,他的心思恐怕就要藏不住了。
三人就這樣走着,明月風竟然真的睡着了。
楚棄傷慢慢把傘傾斜在她身側,假裝漫不經心問道:“你是這裡人嗎?”他問句中的她,沒有用“您”,而是用了“你”。或許隻有這樣,兩人才沒有差距吧。
“現在是,但之前不是。”女人道。
楚棄傷接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女人笑答:“我叫清子平。之前在老家的時候家裡人都叫我麥麥,可能是看我喜歡小麥吧。”
楚棄傷摸了摸脖子,小心翼翼的道:“那我可以叫你……麥麥嗎?”
清子平捏了捏楚棄傷的臉蛋,道:“那是家裡長輩對我的稱呼,你還沒有多大吧,就這麼想和我平輩嘛。”
楚棄傷沒有回答,但臉上的紅暈已代替他回答。
很快,三人走到一條大街上,周圍幾乎沒有人,隻有兩個孤零零的石獅子窩在一座府邸大門兩側。